听道这婉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的条件居然是要许岸纳她为妾,张士显和崔棱两人同时惊得一愣,扭头去看许岸。
许岸也是一怔,思索婉玉的真实目的。
婉玉一番话说完,缓缓舒了口气,羞涩的神情依然不见,反而落落大方看着许岸,等待回应,一颦一笑间流露着风情。
崔棱只是亲卫,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张士显身份不同,是除了许岸之外,忠义军中第二人,地位还在马慎行、陆勋等人之上。他此刻看着两人忽然哈哈一笑:
“横舟,这些年为了全军,日夜操劳,身边也没个知冷暖的,也甚是孤寂。军中不少将士都已成婚,横舟就算没那么快娶妻,也该纳一房妾室暖暖屋子了。我看此女姿容绝艳,与横舟倒是相配。”
许岸想了想抬起头,微微一笑:“蒙婉玉小娘子青眼有加?此事我应下了,但婚姻是大事,咱们先将郑侍郎接回来再从长计议如何?”
婉玉正色道:“许统制莫要欺诳奴家,纳妾不是娶妻,无需三媒六聘。奴家家中父母早亡,孤苦一人,既无需告白父母,也无需纳妾之资,更不用选良辰吉日。许统领若是有心,今日一顶青衣小轿便可纳了奴家。奴家不为其他,只愿为统制这般英雄人物侍奉箕帚,生平愿足。”
许岸微微一踌躇,笑道:“有如此佳人相伴,何乐而不为?”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士显很高兴,许岸就是忠义军的未来,若是纳了妾,再生个一儿半女,众将心里也会踏实许多,说道:“这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今夜设宴,洞房花烛,把大伙儿都请来喝酒。”
许岸正色道:“郑侍郎的下落,现在可以说了吧。”
郑清之奉命从临安来忠义军中宣旨,一方面是宣旨意,另一方面也是暗中查访。
他计划是带着五百士兵经楚州过淮河,可刚到楚州便碰上楚州忠义军在城外火拼,淮河船少,他先带着十数亲卫渡河,可渡河之后便被一伙人劫持,这伙人说来也奇怪,只是将他们困在一所宅子里,又把他的亲卫兵器收缴,每日提供的食物也挺精致,也以礼相待。
更奇怪的是几日之后,那些围困他们的人忽然消失不见。没过多久,海州的忠义军就赶来将他们救下。
事情有些蹊跷,待到了海州城,郑清之也担心夜长梦多,稍事休息,沐浴更衣之后立刻要求宣旨。
张士显在海州衙门已经将香案准备好,许岸带着众将将天使迎了进来。他见郑清之紫袍犀带,一脸正气,举手投足长焦幞头纹丝不动,显得颇为稳重,只是这几日显然受了颠簸,脸色有些苍白,唇角估计也因为心急上火而生了燎泡,但丝毫没有影响他那闲雅舒缓的儒雅气质。
两人见过礼,那郑清之还在打量他,许岸微微觉得有些奇怪,郑清之对他的相貌打量得过于仔细,像是判断一幅书画是否是真迹一般。
张士显见许岸被那郑清之盯着看,心中也暗暗奇怪:今日是怎么了,先来了个女子对横舟自荐枕席,这宣旨的郑侍郎也盯着横舟看,难不成这白面文官有龙阳之好?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连忙道:“郑侍郎还是先宣旨吧。”
郑清之点点头,目光才从许岸脸上移开,取出一封用黄绫包裹着的诏旨,双手恭敬地捧着,笔直地走向香案。许岸带着一众将领立在两侧恭候。
郑清之走到铺设好的香案前面南而立,朗声宣读诏旨:
“卿比年坚壁守土,独当一面,屡有战捷,蔚为国家干城。不有懋赏,何以酬庸?特除武康军节度使、左金吾上将军,忠义都统制……”
节度使是宋朝武官们或者的时候可以达到的最高官阶,因为再上去就要封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有宋一代也仅仅童贯等人出过例外。
忠义军中武将众多,几乎都在朝廷的体系中任军职,有经略使、兵马钤辖、观察使等等,也有将领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但除了李全之外,是没有任何一人获得过节度使的崇衔,连彭义斌也没有。
而忠义军都统制这个差遣也意味着两件事,其一便是朝廷已经承认了许岸节制所有忠义军的地位,成为名副其实的忠义军第一人。其二代表着原先的忠义军都统制李全,随着许岸的上任,便是要下任了。
此刻许岸的官职与差遣已经完全超过了昔日彭义斌,几乎与当年的李全比肩了。这可以说,它是彭义斌这一支十多年以来所追求的最崇高的荣誉。
而这武康军节度使的所在地‘武康军’于唐代建军,当初名为武定军,宋代才改名为武康军,现归属利州东路的洋州(今陕西洋县)。许岸自然不可能去洋州上任,洋州的兵马也不属于他管辖,这个节度使的称号只是给他一个节度使的名分,实际的权力依然只是在山东。
此刻郑清之已经念到诏旨的最后:“……深体朕志。钦此!”
说罢,他将诏旨收卷而起,又将诏旨双手递过,许岸躬身接过。
“恭喜了,许节使!”郑清之向许岸道喜。
“谢侍郎!在下武人,不识四六,诏旨中圣意侍郎多多提点。”
许岸所说的四六,也称骈文,一种韵文文体,以四字句和六字句为主,特别讲究声律、用字、辞汇和用典,反而将内容变得晦涩难懂,出现歧义,是宋朝诏书的通用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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