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岛的男性囚犯们, 齐齐看着宋渺, 他们的声音在窗外的雨水砸落声朦胧下,有点失真,像是影院里影片中前奏响起时, 观众齐刷刷静默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 兜中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
宋渺掏出手机, 她看到屏幕上, “哥哥”二字。
他们的目光在瞧见她拿出手机的动作后,变得莫测起来,袁崧轻呵一声,但笑不语。他长腿跨在椅子前,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慢慢地啜饮,他身着黑衣黑裤,在餐厅暧昧昏黄的灯下, 如同一尊冷面罗刹。
“别吓到她。”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宋渺听见了,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背脊依旧酸疼难忍。
她稳住心神, 接通电话。
“哥。”微带沙哑的年轻女声, 在食堂餐厅响起,这是她在五十六个男人面前, 说出口, 被全数听进耳内的第一句话。
宋渺听到谁在笑, 还有谁在暗地打量她,她没有理睬,只是保持着镇定姿态,对电话里的和韫柔声说话。
和韫的声线在遥远的距离下,微有电流索索穿透的感觉,“樱樱,你到练岛了对吗?”
宋渺答是。
他沉默片刻,似乎叹了口气,“害怕吗?”
他那头寂静无声,此时夜幕低垂,和韫说话的声音沉而钝,宋渺听着,心跳渐渐缓下来,她睨了一眼餐厅里的犯人们,微垂眼帘。
“不。”
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面上有忐忑不安,心中却坦然自若。
只是在这些人面前,和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孩,毕业后考入系统内,却因为得罪人被送入这里任职。整个岛屿上只有她一个女性,面对着这么多男人,还是穷凶恶极的囚犯,于是,但凡展露出些微紧张也情有可原。
背脊骨的酸疼已经减轻,宋渺走到袁崧面前,在他的目光下,斟了一杯酒,给自己灌了下去,冰凉的酒水入喉让她眼瞳变得水润濛濛,她坐下,就在袁崧身旁。
她的举动似乎让那群人惊讶极了,他们久久看她。雨声噼里啪啦砸在窗扉,风暴似乎更加凛冽。
旋即,便听到有男人在喊她,“小樱花,好女孩不要喝酒哦。”
她被那道男声喊做“小樱花”。是一个漂亮的牛津腔,玩世不恭,万分柔意。
宋渺看向那人,他有着一头栗色卷发,皮肤雪白,一双碧绿眼眸,容颜轮廓深邃俏丽,男人看上去约莫只有二十出头,他在吃着牛排,举止贵族般精致优雅。袁崧在她身旁,饮了一口酒说:“亚尔维斯,二十三岁,经济犯。”
他说着,宋渺闻言,讶然地看向他,男人面上还是那样随意不羁的神情,一点没有关照她的意思,但他却告诉她这些人是谁。
电话里,和韫也听到了这句话。
“……是前任狱警?”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宋渺瞳孔缩了缩,她抿唇,细指捏着手机,愈发用力,她先是对亚尔维斯礼貌性点了点头,然后问他:“哥,你怎么知道的?”
和韫知道的明显比她这个现任狱警知道的还要多,但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科研人员,怎么会有这么多信息渠道?
宋渺坐立难安,她攥紧拳头,等待着那头和韫的答案。
可和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几句话,最后挂了电话。
“岛上的所有人,都想要逃出去,”和韫说,“樱樱,不要相信任何犯人说的话,他们都只想哄骗你,让你为他们提供便利。”
“我不害怕你会不会受伤,因为岛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对狱警轻举妄动,”兄长金属般刻板的声线,在她耳边柔化成暖意,“哥哥再过段时间,就能来找你。”
“在此之前,听守塔人的话……所有犯人的话,都不能相信。”他那头有雨声,宋渺内心升起一个念头来,她匆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和韫没有再回答。他挂了电话。
宋渺握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缓缓抬起头来,她看到亚尔维斯冲她盈盈地笑,面若桃花,眼中含有情愫,她心间一突。
然后,她看到更多的男人,都朝她笑起来。
*
“你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女性。”
袁崧为她切了一块牛排,宋渺坐在他身旁,沉默地咀嚼着肉块,她安静内敛时候,仿佛一只拥有柔软毛发的小兔子。
“大家都很喜欢你呢。”他低笑一声,毫不吝啬地给她倒了一杯酒水。
亚尔维斯在她对面坐着,他藏有翡翠般的眼瞳深情暧昧,凝视她,唇边隐隐的笑意。
看上去,好似大家确实都很喜欢她,那些碎语也像是没有说过一样,一点恶意都不再展露。
五十六个男人同坐在一个巨大的圆桌前。这个圆桌在这个餐厅的正中央。
她在圆桌的主位,这个位置过去是袁崧坐的。
袁崧说:“我曾经和他们打了一架,才坐上这个位置,因为你是女孩,所以不需要动刀动枪。”
他说:“你很幸运,小樱花。”
袁崧吐字清晰,可是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其他,喊她做“小樱花”时,居然有几分暧昧不明的情愫,宋渺咬着口中的肉,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弯唇笑了下,“是吗?”她顺着他递过来的酒杯,里面的清酒晃晃悠悠的,她剔透的指甲碰上去,叮咚一声脆响。
“小樱花,你是哪里人?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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