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宜怔了一瞬,心说也是啊,她身份隐秘,其他书商未必知道她就是澹台公子啊。她大约是怕极了,也糊涂了。但很快,她就说道:“那我的行程也不好查啊,不是也给查到了么?”
陆晋右手食指微屈,轻轻扣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的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
韩嘉宜有些不安,她小声问:“会是他们吗?”
“嗯?”陆晋回过神,“算是一条线索吧。”
只是,如果这两次的刺杀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个人的话,绝不可能是一心赚钱的书商。普通的书商恐怕请不来训练有素的刺客。
韩嘉宜听他说的勉强,心里惴惴不安,又隐隐有些后悔。她把老底都揭出来了,好像也没什么用。不过唯一能安慰她的是,大哥对她是澹台公子一事似乎并不上心。
陆晋又问:“还有呢?仔细想想,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你之前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或者可能得罪了其他人?”
韩嘉宜思绪翻飞,想到一事,她神情微微一变,又觉得不可能。但如今性命攸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坦白吧。她面露踌躇之色,小声道:“还,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过大哥。”
“还有?”陆晋挑眉,心中讶然,心想,她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什么事?你说。”
韩嘉宜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还有就是婚事。”
“婚事?”陆晋神色急变,一颗心骤然下落,“你订亲了?!”
韩嘉宜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胡乱摆一摆手:“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没这么简单。我身上没婚约,不算订亲。”
“哦。”陆晋坠落的心忽然停下,他惊讶于自己的情绪起伏,双目微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他沉声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你说。”
韩嘉宜理了理思绪,从自己的口头婚约说起,以自己进京投奔母亲结束。
陆晋面无表情,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之间,多种情绪上涌。良久他才说道:“原来是这样。”
韩嘉宜觑着他的神色,见他没什么表情,她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嗯。这件事我从没对人说过,大哥也替我保密好不好?”
“怎么?你不想给人知道?”陆晋不答反问,“按你所说,这件事里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敢给人知道?”
“不是不敢啊。”韩嘉宜摇了摇头,“要是我娘知道,会心疼我吧?”
而且这种事怎好大张旗鼓说与旁人听?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京城的人说起此事。
她想了想:“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我虽然得罪他们,可我也不算理亏。他们应该也不会狠心到要杀我吧?”
她不希望是二叔他们,而且秀莲姐现在嫁的很好,二叔也没必要恨她。
陆晋心说,恐怕也没有这个胆量和本事。不过,他多年经验证明,有时候真相往往是那些看起来最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不能大意,先记下这条线索,让人查了再说。
“至于杀人灭口……”韩嘉宜揉了揉眉心,“这个对我来说,更不可能吧?”
“嗯?”陆晋微一思忖,心中恍然,她是在照着他说的三个可能来回想的吗?
他轻咳一声,正要说一声“不拘是这三样”,却听她说道:“我进京这么久,总共好像就撞破了一个秘密……”
陆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桩旧事来:“嘉宜……”
“啊?”韩嘉宜瞧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也不能说撞破,因为当时我根本就没看清,连那两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大哥,你也记得这件事的,对不对?老夫人办寿宴那会儿,有人在花园里幽会,当时你还拉着我躲进了假山里面……”
陆晋的心猛地一沉,不知不觉攥紧了手心,他眼前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难道是他?
可是,当初他们躲得很快,他应该看不到她的面容。
“我当时有个琉璃耳坠,也不知掉哪里去了。”电光石火之间,韩嘉宜忽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陆晋的胳膊,“大哥,我耳坠丢了!”
她心念急转,内心充满了惶恐与不安,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感觉:如果有人杀她,真是为了灭口的话,那么遗失的耳坠是关键。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但是,好像也不可能啊,幽会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了,还怕人看见?再说,真说出去也没什么。更何况她韩嘉宜也不算长舌,不会逢人就说的。
陆晋任她抓着胳膊,那日的事情一点一点浮上他心头。他想起他们在假山里的时候听到的对话。
莫非,那人真的看到了嘉宜或者捡走了嘉宜的耳坠?
若真如此,可就麻烦了。
陆晋轻轻拍了拍韩嘉宜抓着他胳膊的手,冲她勾了勾唇,试图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他轻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韩嘉宜点了点头,她略一思忖,又问:“会是那天幽会的人吗?”不等陆晋回答,她自己就猜测:“应该不是吧?”
没必要也没道理啊。
她回想着自己今日说的三条线索,好像都不大可能,但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其他的线索:“你看清那两个人了吗?知道他们是谁吗?会不会是他们?”
陆晋垂眸,轻声道:“嘉宜,你是我妹妹。我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伤害。”
“嗯。”韩嘉宜点头,这一点她自然是相信的。她遭遇两次刺杀都能保住性命,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陆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会让人先顺着这三条线索去查,在幕后主使落网之前,嘉宜,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视线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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