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
静静而立,幽深古朴。
大钟的顶部挂钮非常精致,华丽剔透,似千莲花簇拥,又像形形色色的人影仰首状,更如同日月星辰投光的轨迹。再往下,就是钟身了。钟身非常庞大,线条却极为优美,来自于开天后最为古老的篆文布满钟身,夹杂在间隙中的是扭曲的花纹,或是紫青,或是丹红,或是灿金,汇聚在一起,浮雕出亿万的妖族,或张目,或展翅,或奔走,或怪啸。再仔细看,浮现出的所有妖族围绕中央,在那里,金焰腾空,飞霞流彩,三足若隐若现。
只是甫一观想,整个人都觉得沉甸甸的。
咚,咚,咚,
当李元丰再准备细想之时,蓦然间,冥冥中传来三声古老的钟声,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恐怖,一下比一下惊人,只是一震,居然把他神意中关于神秘大钟的种种直接震散,只剩下支离破碎,满空飞舞。
“呼,”
李元丰用手按了按眉心,背后九个鬼车鸟首探了出来,攒起如环,圈圈层层的晕轮无形散开,外匝绕着金芒,缀着妖文,来回吟唱。去听的话,能够听到,正是礼赞金乌,三足荣耀,皇者之威。
良久后,回荡在神意中的钟声才被金乌吟唱掩去,李元丰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把身侧葱葱郁郁的松色遮阴下的沉沉碧水吸入口鼻,来一洗刚才的沉闷和不舒服,他摇摇头,口中喃喃一句,除了自己,谁都听不到。
“难缠。”
李元丰回过神来,念头转动,有此结果,不惟是因为此宝钟乃天地间屈指可数的杀伐之宝,本质高到匪夷所思,更为重要的是,此宝钟牵扯重大,因果密布。刚才自己窥视,窥视的不只是宝钟本身,还牵扯其他。
而毫无疑问,宝钟牵扯到无论人或者事,都是诸天万界中最顶端的存在。实际上,要不是李元丰机缘巧合下凭借盘丝洞和黄花观中暗藏的纪元辛秘窥见少许蛛丝马迹,再加上鬼车真身与此宝有若有若无的因果,恐怕根本窥见不了。
“不是时候。”
李元丰斩去得宝的念头,一个是时机未到,宝钟没有出世,第二个就是自己境界修为不够,要争夺的话,最多是个捡漏的角色,无法堂堂正正登台。
“这样的话,”
李元丰想着事儿,脚步不停,抬步上石阶,踏上六条石梁并列而成的桥面,用手扶着白玉桥栏,眺望远处,见万圣公主端坐在柳色下,手捧道经,神情专注。天光照下,在柳条阴浓遮影下,愈发显得女子面容精致,体态轻盈柔美。她看得很认真,并小声诵读,可能是上次见到自家父亲丧命在自己跟前让这个喜美食美服乐于乐曲舞蹈的龙女有了改变。
“来。”
李元丰收回眸光,念头落下,顶门上云气一开,托举出河图洛书,两件先天灵宝珠联璧合,霞光异彩,见之忘俗。宝钟暂时拿不到手,要提升战斗力,争取击败同境界的上境修士,只能够发掘手中这一对先天灵宝的威能了。
河图洛书之威,不用质疑,只看当年帝俊手持此两宝睥睨洪荒就能够窥见一二,现在的问题是,李元丰得宝时间过于短了,到现在为止,离完全祭炼归于自身还差得远。
“这个有点麻烦。”
李元丰感应到自己河图洛书内部的禁制林立,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要是换做其他法宝,以上境金仙洞彻时间之妙,即使刚刚得到,也可以如同祭炼了成千上万年,轻轻松松,可河图洛书此本质的先天灵宝不行,其能够在极大程度上让上境金仙在时间上的动作成为一场空,无法取巧。
“得想一想办法。”
李元丰蓦然想到一事,背后九个鬼车鸟首的十八道眸光惨绿大盛,投向妖师宫方向。
天庭,玄天府。
亭台楼阁间,点缀在青竹宝树间,随处可见,树下仙鹤剔着翎毛,白鹿饮泉鸣石。偶尔丹泉赤井,氤氲烟霞,弥漫左右。置身其中,如在画中游。
王英疾步而行,偏偏给人一种不急不缓的姿态,他眸光扫过四下,将景象尽收眼底,面上有难以掩饰的赞叹。每一次来到府中,都能够察觉到显而易见的气象变化。原因无他,只能够是此间的主人在天庭根基日益雄浑,从而天庭倾斜气运,浩浩荡荡。
不多时,王英到了目的地,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顺石阶向上,步步登高,大约三五丈后,眼前精舍入眼。
精舍不大,门半掩,雕刻日月星辰之相,祥瑞功德之气萦绕左右,自然而然结成千姿百态的祥瑞,活灵活现。
王英禀告一声,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才推门进去,就见有伟岸的身影正对窗而立,窗上雕花剔透,正好映入外面的假山上的月色,稀稀疏疏的,徘徊在对方的法衣上,晶澈又灿然,晕着光彩。
“圣君,”
王英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低眉顺眼地汇报天庭的动静,道,“关于西牛贺洲的水部正神的职位问题……”
“几位帝君很果断啊,”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听完后,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说起来,这也在他的意料中。
“还有星宫的事,”
王英本来就是出身于天庭中,又得勾陈宫全力培养,在天庭中的关系密密麻麻的,跟蜈蚣的脚一样多,最适合打探消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够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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