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三梦信不信, 结婚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过下去的。即使隔了五年,她上山来找他,他也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
他也希望做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一生。
现在说这些, 都太迟了。
他知道三梦也很累, 作为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被卷进他们这场旷日持久的悲剧里来, 他已经不能再强求她什么。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发现三梦已经蜷着身子睡着了。她其实仍然对他不设防,当他是最亲密的人,像她豪气干云说过的那样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可他能为她做点什么呢?
他把如意揽到自己这边来,被子匀过去一点,搭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入睡后平静放松的样子, 整夜都无法阖眼。
…
三梦是被如意搓脸给搓醒的,睁眼的刹那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哪里, 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就那么睡着了, 居然还睡得挺安稳的。
她看了一眼另一侧空空如也的床铺, 问如意:“你爸爸人呢?”
“他说要去看医生, 给我冲了奶就走了,还让我别吵醒你。”
他很宝贝地抱着已经喝空了的奶瓶, 生怕被抢走。
虽然他已经五岁了, 但每天早晨还是要喝一瓶配方奶粉冲的奶, 在床上赖一会儿才肯睁眼起床。三梦说了好几次要把他这个习惯给拗过来,总不能上学了还每天要喝奶,那时候早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可妙贤总说不要紧,孩子还小,奶粉是营养需求也是他的小确幸。
真没想到小确幸这么时髦的词汇他也懂,而且很快就学会了冲奶,只要他在家,不管是哪个人格的他,早晨都有他料理如意。
现在想想,他那么宠孩子,那么呵护无忧无虑的童年,是否多少也有些补偿心态在其中?
妙贤约了王襄平继续疗程,三梦也约了钟靖斐做针灸。
她的手还是没有太大起色,毕竟才一周多,钟靖斐说她太急,可关乎生计又关乎理想,能不急嘛?
开车去中医院的路上,手机却突然响了,三梦接起来,居然是白熙云打来的,约她吃饭。
是了,她们说好的,她要谢上回的救命之恩,要做东请她吃饭。
三梦几乎没有犹豫:“好,地点呢?”
“罗素西餐厅。我现在就在这里等,不见不散。”
三梦挂了电话,猛打方向盘调头,往西餐厅的方向去。
针灸治疗只好改天了。
她摒着一口气,感觉这些天全都靠这口气在支撑着自己。可是到了西餐厅门口,她又反复调整呼吸,硬是强迫自己把这口气吐出来,才迈开步子往里走。
白熙云依然端庄秀丽,妆容精致,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口抿着杯子里的咖啡。
三梦走过去,哗啦一下拉开对面的椅子,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
白熙云抬起头来,看到她似乎很高兴:“来了?看看餐牌想吃点什么,我点了瓶新西兰的黑皮诺,口感比较甜,相信你会喜欢的。”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三梦冷淡地拒绝,仔细看她一眼,竟然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上回借给她的那一套。
这身纯白的衣服上回她穿着滚到地上,脏得不像样,虽然后来洗干净了,但她以为白熙云这种白富美不会再屑于穿第二次肯定扔掉了。
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三梦说不清,就这会儿面对面坐着莫名觉得挺别扭的。
白熙云做主给她点了小羊排,加了甜点,让侍应生把酒拿上来倒进杯子里。
三梦看她忙活,她当然不是真的要来跟白熙云吃这顿饭,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们是一家人,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一起吃饭吗?”
“你跟陈卓离婚了,我们已经不能算是一家人了。”她不是刻薄的人,但也要看对方是谁。
白熙云好像也不在意:“那也没关系,你救了我,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你。”
她压着杯脚晃动酒液,然后把杯子推过来:“这酒真的不错,你尝尝。”
三梦觉得自己真的是完全看在陈卓的面子上才没有掀桌走人,当然她也有第六感,白熙云不是无缘无故找她来的,她肯定有其他事要说。
稍安勿躁,她就等吧,发挥她平日里训练时的那种耐心,在靶场上抱着枪能动也不动卧趴几个小时。
三梦淡定地切着盘子里的羊排,动作谈不上优雅好看,但她协调性好,刀叉配合得很利索,一刀是一刀的,切小的羊肉叉起来放进嘴里,动作一气呵成,头也不抬。
白熙云东西吃得很少,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有意识地模仿着她切肉的动作。
三梦察觉到了,她就停下来,勾手示意侍者过来倒酒。
她酒喝得不少,一瓶红酒很快一半都进了她肚子里,脸上飞起红晕,有点醺醺然的样子,凑过来低声说:“你看我们后面那桌,那个秃头的男人,是不是一直都一个人?我进来的时候他也刚坐下,会不会是跟踪我到这儿来的?”
三梦瞥了一眼,那中年男人左顾右盼的明显是在等人,要说跟踪的话也太不合格了。
“你想多了。”
“不是,我没有想多,有人在跟踪我。”她很肯定,一把握住三梦的手,“他们是冲我来的,包括上次的卡车失控,都是冲着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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