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亚一脸愕然。
但很幸运,各色谣言仅仅流传了几天,就统统转向:
据闻,泰尔斯公爵在一场御前会议上言出僭越,国王怒不可遏,断掉了闵迪思厅的经济来源以示惩罚,星湖公爵不得不离开王都,自寻出路。
好吧,至少一部分是真的。
在封臣与官僚中盛传的说法则是,在税赋问题上,星湖公爵的政治立场过于温和,甚至同情远疆的大诸侯们,这开罪了得势已久的拥王党人,后者在御前会议上屡进谗言,终于打动了国王,逼得公爵远离政治中心。
嗯,此话也不算全错。
于是乎,某个工作日的早晨,天际初光之时,闵迪思厅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属于星湖公爵的车队缓缓驶出,去往城郊王家狩猎林附近的星湖堡。
“你确定大家都没意见?毕竟,这是要离开城市,去乡下。”
泰尔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困倦地趴在车窗旁,看着后勤官皮洛加跟留守的私兵和仆役们做好最后的交接。
“他们是王室卫队,而非谋士说客,”马略斯骑行在马车(驾车的人选原本是哥洛佛,但被泰尔斯严词拒绝)旁,皱眉翻看后勤翼递上来的账本,“发表意见不是他们的工作——该死,为什么上个月又超支了?这么多护肤药品是怎么回事?”
马车另一侧,怀亚默默扭头,和罗尔夫热烈地交谈起来。
在清晨的寂静中,他们的车队赶上城门开启的最早时刻,在一片指指点点中穿出王都南侧的贤者门,途经几个城外的集市和村庄,越过牧河渡口,驶上“斩棘”托蒙德三世时期大力重修的复兴大道南段。
王都的南侧显然要比北侧繁华,一路上尽是起早进城的小商贩与雇佣工人,准备赶集的农夫和工匠,来来回回的邮政马车,甚至异乡的旅人,他们或驾车运货,或负箧徒步,从永星城附近的各个市镇赶来,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时不时对与他们交错而过的车队评头论足。
“啊,我认识这车队,应该是这季度的巡游法庭,替国王去领地巡查断案的审判官……”
“拉倒吧你,连个旗帜都没有,这肯定是某家贵族的私生子,富得流油又不好声张那种。”
“你看这队伍的气势,啧啧,真牛逼,男人就该这样啊!”
“切,命好的杂种罢了,我要是生在那儿,也可以代替他啊!”
正值夏末,大道周围的草木植被郁郁葱茏,公爵的车队拐下大道,旅人减少,树木丛生,绿荫蔽日,鸟兽惊飞,周遭生机勃勃,野趣渐增——他们进入了王家狩猎林的范围。
“卧槽,我发誓那是头熊!”
D.D惊呼出声,一时引得整支队伍紧张不已:“僵尸,拔剑!”
“别疑神疑鬼,”老兵杰纳德高声喝止他们,他摇摇头,“我看清楚了,一只野猫罢了。”
据马略斯说,从黑目时代圈定的王家狩猎林一直以来都是王室休闲野游,招待来宾的好去处,血色之年以前,先王艾迪不止一次领着群臣在此狩猎,而贺拉斯与海曼两位王子尤喜呼朋唤友,纵马狂欢。
血色之年,永星城受叛军与埃克斯特两路威胁,不得不关门闭城,于是整个中央领强盗啸聚,风声鹤唳,周围的村庄和小镇,包括许多贵族的封地几乎都遭了殃,狩猎林也变成了无主的荒地,直到《要塞和约》签订,王国之怒率领怒火卫队归来,重组中央常备军,将王都周围的叛军余孽与强盗乱军一扫而空。
至于战后,一来国库困窘,二来民生凋敝,况且铁腕王本人也对打猎宴饮并无兴趣,负责守卫维护的王家护林人没有赏钱可拿,商贩农夫们也无利润可分,于是纷纷散落到附近安家,或成为田庄佃户,或受雇做工,或加入璨星私兵,反倒成了常备军重组时的优质兵源。
“王国之怒的男爵庄园就在那条路往下,旁边就是中央常备军的军营,十几年来,他差不多把狩猎林变成了他们专属的训练场和演习地,”马略斯望着一条明显是被踩出来的林中小道,目光深邃,“但好处是,有常备军在此,谁也不敢侵犯附近的王家领地。”
从小作为贵族战马被养大的珍妮对这样的环境极其不满,时不时挣脱牵马人,嘶鸣着追击丛林深处一闪而过的鹿影或獾踪,闹得队伍一片手忙脚乱,又总是在泰尔斯努力呼唤之后,被树枝草木挂得满身痕迹,灰头土脸郁郁寡欢地归来。
“在马厩里它就是王后,没马敢跟它争,”老兵杰纳德乐呵呵地道,“但这儿的飞禽走兽没这个自觉,它不太满意。”
他们很快来到一颗标志性的大树下,守望人称这里是从前狩猎林还欣欣向荣时最受欢迎的宿营地,而那颗粗壮茂密,遮天蔽日,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大树则名为“星辰树”,有着不少关于璨星王室的传奇故事:
据说帝国末年,还是私生子的复兴王曾在此树下燃起斗志,立志闯出名头,摆脱野种之名;
也有人说五百年前的“拖延者”布拉德王子遭遇政变,携着九星冠冕,仓皇逃出永星城,便是爬上了此树才躲过堂兄“不幸者”凯拉的追兵,逃到英魂堡招兵买马,拉开“双星对峙”的血腥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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