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显然谁也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皇帝冷眼看着下头一个个装鹌鹑的家伙, 心底冷笑了一声, 淡淡问了一句:“太子大婚是国事, 难道海市就不是了, 这会儿怎么没有人说话了, 莫非一个个都去学做了女人,光顾着当媒婆了?”
这话不可谓不毒辣,以至于许多老大人的脸色都变了, 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方才喊得最大声的翰林院老翰林忽然出列,颤颤巍巍的说道:“微臣愿往。”
这位老翰林都已经七老八十了,走路都有些走不稳当, 早就到了该致仕的时候, 偏偏子孙都不成器,这才撑着一直没退下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归顺到了永宁侯那头。
虽然他站了出来, 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慌, 显然也知道以他的年纪皇帝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他去海关, 那不是派遣, 那是送命。
可惜他的盘算落了空,皇帝冷冷的看着他, 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如此,林大人就收拾收拾行礼出发吧, 虽然你从未在地方做过事情, 但当个文书还是可以的。”
这话的意思不但让林大人去海关,还让他降职当文书了,老态龙钟的林大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噩耗,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皇帝却只是皱了皱眉头,眼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冷声说道:“林大人年纪到底是大了,还未出发就病倒了,人老了就得服输,罢了,虽然林大人有心,但朕总不能让一位老人家去送死,就让他回家好好休息,颐养天年吧。”
话音刚落下,自有御前侍卫前来将这位林大人拖了出去,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林大人以后就得在家颐养天年了,再次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有林大人的案例在前,方才跳的最厉害的几个人纷纷低头,生怕被皇帝点了名。
他们不敢冒头,皇帝也就没一个个点出来,没有这个必要。萧叡心中十分清楚明白,只要皇帝还在,太子还在,这些事情就是无法阻止的,就如同当年他们兄弟几个拼了命要把曾经的太子拉下马,暗搓搓的拉拢朝臣一样。
换了个位置成为了皇帝,萧叡忽然明白过来当年父皇的态度了,想必那些小动作父皇不是看不见听不见,而是只能当做没看见。
设身处地之后,他倒是能明白父皇对太子和皇太子的偏爱,大概只有早死的太子和年幼的皇太子才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可惜,父皇到底还是算错了人。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到站在人群之中的顾廷安和章元敬,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有才干又本分却又忠心的臣子确实是难得。
想了想,皇帝还是开口问道:“顾爱卿,章爱卿,你们可有推荐的人选?”
章元敬抬头看了一眼顾廷安,后者还是一副老神叨叨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年亏损的厉害,顾廷安这几年老的厉害,明明只比章元敬大了七八岁,看起来却像是差了一轮似得,这会儿白发都已经悄悄的爬上了鬓角。
一点名,不少人都朝着这两位皇帝的左膀右臂看去,谁都知道这两位是早年在关山就跟着皇帝的心腹,别人的十句话都比不上这两位的一声,有时候根本就是早早揣摩到了圣意。
章元敬就不提了,出了名的铜豌豆,除了帮皇帝办事儿就很少搭理人,顾廷安却不同,他姓顾,是当年顾阁老的远方亲戚,说起来在场许多人都能跟他攀上亲家。
说到这里,不少人心中都可惜起来,暗道当年怎么就不能慧眼识英雄,看到顾廷安能有今时今日呢。谁能料到当年父母双亡,被顾家放弃,自愿放弃仕途随着镇北王爷去关山的顾廷安,能一步步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只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顾廷安连顾阁老这门亲都不肯认,家里头连个侍妾都没有,显然打算就这么打光棍一辈子了,简直比章元敬更加难以讨好。
这会儿顾廷安还未说话,先咳嗽了两声,这才淡淡笑着说道:“微臣倒是觉得户部尚书章大人十分合适,毕竟海市一事从头至尾都是章大人负责,他最为熟悉。”
这话音还未落下,满朝文武纷纷露出惊诧的神色来,谁都知道皇帝有两位左膀右臂,谁也知道这两位左膀右臂的私交极好,甚至时常在一块儿喝酒谈天。
难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位的关系闹崩了,莫非是为了抢夺圣上的宠爱不成,不少大人的脑袋里头已经开始了话本杜撰,不断的想要从顾廷安和章元敬脸上看出痕迹来。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不管是顾廷安还是章元敬脸上都是一片平静,反倒是皇帝疑惑的问了一句:“哦,你觉得玄嘉合适,这话怎么说?”
顾廷安又笑着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许多利益,若是派一个官职不高的去,怕是压不住当地的那些皇商,章大人与这些人是打惯了交道的,自然更加合适。”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顾廷安说的哪里是派出去寻访异国他乡的人,而是指坐镇海市的人,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好处,油水随便捞捞就堪比盐政的地方。
在海市决定开办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盯着这个地方,别的不说,去看顾个两三年又能讨好皇帝,又能丰腴了钱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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