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和孔令芳的婚事放在了正月里, 关山天气冷, 回门那一日又下了一场大雪, 几乎不能成行, 看着几乎要堆到膝盖的大雪, 孔令芳主动提出来将日子往后推一推。
只是章元敬想着, 女子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天最为重要, 到底是驾着马车慢慢的驶了过去。
为此,不但孔令芳心中感动,就是孔校尉也对他高看一眼, 毕竟这种鬼天气街上连个人都没有,章元敬还愿意送新娘子回门,可见是真的喜欢孔令芳的。
想到回门那一日, 孔校尉几乎拉着女儿抱头大哭的样子, 章元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这位岳父真性子到可爱, 不过自家娘子可不像她爹那么咋呼。
回门过后, 关山的天气不但没有暖和起来, 反倒是接连的下了几场雪, 眼看着雪越堆越高, 章元敬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民间的房屋可不像是他们府衙这么坚固,一个闹不好就得出人命, 为此他不得不严令衙役们敲锣打鼓的提醒百姓,一定要及时扫雪, 甚至各个村子也派人一一通知强调。
这一日, 章元敬翻阅着历年的记载,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对着看了看今年的记录,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站起身在房内跺脚走了几个圈子。
下定了决心,章元敬开口说道:“余全,去把我的披风拿来,现在就去王府参见王爷。”
余全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先去把厚厚的熊皮披风取了过来,这披风又厚实又暖和,还是孔令芳嫁进门之后亲手给缝制的,在室内根本穿不得,一穿就冒汗。
但是这样厚厚的披风出门就很合适,直接把人从头至尾的包起来,帽子还能把脸都藏起来,完全挡住了外头的刺骨寒风。
即使如此,从府衙走到王府之后,章元敬还是觉得一股子冰凉,一走进温暖如春的内室,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悬才没一个喷嚏打出来。
镇北王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来人,撤掉一个炭盆。”
章元敬一听,连忙说道:“王爷,不必如此,下官是方才走进来,这才有些受不住。”
镇北王爷却说道:“本王也不耐烦屋子里头这么热,在屋子里头待得久了,连这个门都出不了,元敬,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镇北王发话,下头的人连忙撤掉了一个炭盆,屋子里头果然冷了一些,章元敬脱掉了披风,这才将怀中的文书取了出来,“王爷,您先看看这些记载。”
镇北王取过来一看,这单独看某一年的记载,其实都是没问题的,关山下雪多是正常的事儿,最多老人念叨一句,今年的雪是近些年来最大的。
但当一笔笔的数据被并排放在一块儿看的时候,这问题就被凸显出来了。尤其是章元敬整理的细致,一个个横竖排列的棋盘似得格子里头,分别对应不同的数据。
镇北王是个门外汉,这会儿也看的通透,只是越看越是心惊,眉头也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元敬,你的意思是,今年关山下的雪太大,明年怕是会有干旱?”
章元敬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指着上头一笔一笔的数据说道:“王爷先看这里,这一年的雪量还没有今年的大,但是开年之后,雪化成了水往下流去,关山一地并没有大湖储水,接下来一年几乎都在缺水的状态。”
“相比起关山,下流的这一片地区却水满为患。”章元敬又指着下面的一笔笔数据说道,关山处于大兴河流的源头,这里的雪水大量流失,造成的不仅仅是当地的干旱,还有下流地区的水灾,一边是连吃水都成问题,一边却因为水患成灾。
镇北王爷眉头紧锁,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即使如此,但关山要怎么做才能留住这些水?”
他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希望一地黎民百姓受灾,更有现在关山是他的地盘儿,若是干旱的话,又遇上文阁老的计谋,他那些将士怕是都......
章元敬提醒道:“若是大兴发生大片的灾难,咱们肥皂,琉璃的生意,怕是也不好做了。”
虽说买这些东西的,大部分都是富贵人家,但外头闹着灾荒,谁家还敢明目张胆的买奢侈品,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没趣,给官府找由头吗!
镇北王一听,只觉得事情更加不妙,原本这两项就是他养活四十万大军的依托,但现在情况不妙,若是这边的钱进不来,或者进来之后压根买不到粮食,那些人吃什么,用什么?
镇北王又看了看那个奇怪的表格,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依元敬看,现在本王应该做什么,或者,能做什么?”
章元敬来之前早就打过草稿的,这会儿被问了也不惊惶,开口说道:“王爷,关山雪多,但尚未成害,若是我们能留下多出来的这部分雪,不但能为未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旱灾作准备,也能预防下流水患成灾。”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实施起来却不容易,镇北王爷就开口问道:“这主意是不错,但问题是关山并未有大湖,要如何存水?”
章元敬却露出一个微笑来:“没有大湖,咱们可以造一个出来,只要在雪化之前,将这些雪引流过去,就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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