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到底是还年轻, 原本略有些风寒, 但他放松了心思, 喝了热乎乎的姜汤又睡了一觉, 第二天起来精神头就好了许多, 只是人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余全也是个会惯着人的, 不但服侍着洗漱, 还特意用小桌子将饭菜都端到炕上来,章元敬一边吃,一边感叹道:“北方虽然冷, 但有炕桌实在是太好了。”
余全一听,嘿嘿笑道:“少爷真喜欢的话,咱们回家也搭一个, 看着也简单。”
章元敬享受着暖呼呼的炕, 倒是也有些心动,不过随即摇了摇头, 无奈说道:“我们那儿不够冷, 真的烧了火就烤的慌, 这炕传不过去也是有原因的。”
这话也对, 青州不说四季如春吧, 冬季确实是不算太冷,至少在北方大热的熊皮虎皮, 在他们那边是没有多少市场的,相比起来, 还是兔毛之类的受欢迎一些。
说到底, 还是南方不会太冷,江水都鲜少有结冰的时候,像是炕桌这样的东西用上的机会上,外加一个费柴火,这才时兴不起来。
犯了懒病的章元敬慢悠悠的吃完了早点,肚子里头暖洋洋的,被窝里头也暖呼呼的,大概是有些热了,脸颊都熏得红扑扑的一片,被厚厚的被子簇拥着,倒是显得越发年纪小了。
章元敬自己个儿不知道啊,斜斜歪歪的靠着,还使唤余全给他拿一些新鲜的果子过来打发时间,别说,躺在炕上吃橘子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这么度过了一个早上,章元敬才懒洋洋的打算起床,只是人越躺越是娇气,这会儿一掀开被子就冻得打了个哆嗦。
余全一边帮他披上已经焐热的衣服,一边说道:“少爷,朱举人那边也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小刘倒是出来了几次。”
章元敬点了点头,正想问外头天气如何,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章元敬连忙套好了衣服,余全这才过去把门打开,却见门外是脸色惊惶的小刘。
小刘就是隔壁朱举人的忠仆,其实年纪比余全还略大一些,只是每次都客客气气的让人喊自己小刘,一向都把姿态放的很低,看得出来被□□的很好。
只是这会儿,小刘急的满头大汗,看见他们就说道:“章少爷,请您帮帮忙,我家老爷生病了,这会儿上吐下泻的,喝了姜汤也不见好,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章元敬心中一惊,那日他早早的回来了,倒是没见过朱举人,怎么这才一天的功夫就病的这么严重了,只是生了病来找他有什么用:“生病了怎么不请大夫?”
小刘一听这话,差点没哭出来,苦着脸说道:“小的倒是也想要请大夫,但是这会儿实在是请不到,一大早我就出门了,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有,都被大户人家请去坐堂了,听医馆的小童说,得两三天后才得空,我家老爷哪里能等那么久。”
章元敬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就跟当年县试一样,大伙儿都知道考完试考生容易生病,一些富贵人家有条件,就早早的把大夫请回家放着,万一考生生病的话就有现成的,若是没有生病,他们也不是付不起那么点诊金。
但这么一来可就苦了那些没条件的人,幸运的还能找到大夫上门,不幸的就得自己熬着,偏偏这一年会试的时候还下了冰雨,可把一群考生折腾的够呛。
章元敬心中也有几分着急,但也无奈说道:“这,我也不是京城人士,能有什么办法?”
小刘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会儿抹了抹眼泪说道:“章少爷,您就帮帮忙吧,您认识的人怎么也比我多,我家老爷吐了好几次,这会儿连口水都喝不下去了。”
章元敬皱了皱眉头,走到朱举人的房间看了一眼,只见他睡得昏昏沉沉,整个人泛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看着他的脸色,章元敬也有些心中发慌,这人可千万别吐得脱水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余全,你带着小刘去安家走一趟吧,问问他们可有多余的大夫。拿上我的帖子,就说朱兄病重了,不得已上门求之。”
余全一听,皱了皱眉说道:“少爷,我们都走了,谁照顾朱举人啊,总不能让您动手。”
章元敬心中无奈,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在这里染了疾病,只得安慰道:“都晕过去了,还需要怎么照顾,放心吧,你们快去快回,朱兄情况怕是不大好。”
余全听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了,脚步倒是快得很,主要是怕朱举人的病会传染,要是少爷在他房间里头待得太久,到时候被传上了可怎么办。
小刘跟着一直跑到了安家,他体能显然没余全那么好,到了那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心中倒是对章家心生好感,暗道老爷之前没看错人,章举人虽然年纪轻,却是个仗义的。
安家这边,安从容出来之后也不大好,不过安家大夫候着,好汤好药的伺候着,今日显然已经好了许多。下人进来一禀报,安从容倒是没犹豫,笑着说道:“让大夫跟过去看看吧,好歹也有一面之缘,就算看在章弟的面子上,咱也不能见死不救的。”
这也是他自己已经大好了,不然安从容可不敢让大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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