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章元敬看着稀奇, 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 但青州只是运河支脉, 鲜少有河水泛滥的时候, 就是水位稍微高一点点, 姜氏孙氏也不敢让家里头的宝贝疙瘩去河边。
章明林看了看, 倒是笑着说道:“还好风雨不算大, 也就是被吹走点东西。”
章元敬一下子明白过来,靠水吃饭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那种小船家全家人都住在船上, 一个弄不好就得家破人亡。
这么想着,他倒是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大家都不容易。”
章明林一听, 眼神有几分古怪,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自从章元敬拿到了小三元, 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子亲密的举动了, 倒是让章元敬有些脸红。
瞧着他孩子气的一面, 章明林笑了笑, 说道:“半大的孩子, 说话总老气横秋的。”
章元敬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笑着说道:“林二叔,这些年你不也把我当成大人了吗, 如今都不大喊我平安了。”
章元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怨念, 他生而丧父,不夸张的说当年确实是把章明林当做亲生父亲看待的,那时候一朝得中,章明林对待他多了谨慎和尊敬,实在是让他不习惯。
章明林笑了笑,却说道:“你可是秀才公了,以后还会是举人老爷,进士老爷,老在外头喊你的小名算怎么回事儿,叔知道你的孝心就成啦。”
章元敬也不是真要计较这个,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从他中秀才开始,不只是章明林,章家族内的人多少有些变化,这不也是当初他寒窗苦读的原始目的吗。
大雨过后的甲板湿滑的很,章元敬稍微站了站就打算回去了,正要转身,却眼尖的瞄见湖面上有什么东西,刚开始他还以为又是被风挂进来的衣服,但很快发现不对劲。
“阿全,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原本深蓝色的衣服已经被打湿成将近黑色,整个人几乎跟一片甲板融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还不能发现。
余全的眼神更好,一看就喊道:“真的是人,河里头有个人。”
船家听见声音也走了过来,只是脸上带着几分犹豫,这要是活人还好,若是个死人的话他们拉上来岂不是晦气,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章元敬瞥了他一眼,皱眉说道:“船家,先把人救起来吧,你看他抓着甲板用力的样子,肯定还有救,咱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章明林也在旁边说道:“船家,你且看那人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到时候救了他性命,少不得也得感激一二,还不快些过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船家被他们说的心思一动,到底也不是那种心肠冷硬之人,咬了咬牙让船只靠过去,又吩咐几个船员下河捞人。
好不容易把人拖了上来,翻过来一看,只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唇色发金,眼看着就要不成了。船家看着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这要是人死在了他们船上,那不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会儿他倒是不想什么报酬了,越是富贵人家,到时候知道人死在他们船上,恐怕越是恼怒,别说报酬了,别报复就不错了,船家心中叫苦不迭,一时之间连章元敬叔侄都怨上了。
有个船员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鼻息,皱眉说道:“这人怕是不行了。”
船家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若真死了,不如扔回去?”
章元敬见他如此草率也是生气,上前一步蹲下来倾听溺水者的心跳声,虽然微乎其微,但确实是还有动静,“还有气,能救回来。”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直接清理了那人的鼻腔口腔,把他整个人翻转过来架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拍打他的后背。
也幸亏他平时喜欢练五禽戏,不然晕过去的人死沉死沉的,没人帮忙还行动不得。
这么一做,那人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积水吐了一地。
“哎,醒了醒了!”围观的船员大呼小叫起来,似乎对这办法十分好奇,也是,他们寻常在水上混日子,能救人命的办法自然是要记下来的。
按压了一会儿,章元敬就把人翻了过来,只见那个人似醒非醒,但呼吸和心跳都渐渐正常起来,他倒是松了口气,虽然眼前是个男人,但这年头断袖之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他直接弄出个心脏复苏人工呼吸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传言呢!
眼见人醒了过来,船家倒是回过神来,再也不提要把人扔回去了,看着比谁都紧张:“幸好没事儿了,得了,几位不介意的话咱们先靠岸停一停,也为这位公子找个大夫。”
船上大多是上府城赶考的学子,这时候时间还不太紧,人命关天他们也不能一口回绝了,只好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有几个心胸狭隘的难免抱怨章元敬多事。
船家也是人精,刚才他有多么担关系,这会儿就有多高兴,不说身上的衣服,就说那公子腰间的玉佩就绝非凡品,他这回是救到了大人物了。
想到自己可能得到的好处,船家分外殷勤的上岸请了大夫,连诊金都预支了,都是解了章元敬的难题,他虽然也带着钱出门,可银子确实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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