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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嵩公的主动请罪,乃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也是赵俊臣与“周党”的默契之一。
赵俊臣会全面整治兴州官绅,但并不会把他们赶尽杀绝,还是要稍稍留下一点余地。
倒不是赵俊臣担心自己做事太绝之后会引起天下缙绅的敌视——经过一系列的布局与铺垫之后,赵俊臣现在已经大致解决了这项顾虑。
而是因为,在明朝这个时代、尤其是未来一年的兴州境内,还离不开这些缙绅。
无论是维稳局势、还是协助兴州百姓顺利渡过未来一年的粮荒困境,皆是需要这些缙绅们出力。
所以只要兴州缙绅们表现得识趣一些,赵俊臣也可以网开一面,而不是把他们一扫而空。
当然,赵俊臣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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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料到了宋嵩公的主动请罪,但赵俊臣表面上依然是满脸惊讶,问道:“宋家主何出此言?你有何罪?难道你也参与了李家的谋逆之事?”
宋嵩公不由是身体一颤,连忙摇头否认道:“像是李家那群逆民贼子,小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一向是形同陌路、话不投机,从来都没有与他们深交过,还屡次告诫宋家子弟一定要远离他们,怎么可能参与李家的谋逆之事……赵阁臣,这种事情您可千万不要开玩笑!小民受不起这样的玩笑!”
“哦?那你又为何要请罪?”
再次询问之际,赵俊臣看似不经意间转头看了牛辅德一眼。
牛辅德当即是对赵俊臣轻轻点头,然后就悄然离开了兴州府衙。
与此同时,宋嵩公则是满面悔恨,自责道:“小民向您请罪的原因是……小民不应该贪心厚颜,一边向百姓们售卖粮食、一边在您这里赚取补贴差价!小民既然是开设粮行,向百姓们售卖米粮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每石米价一两二钱银子,就已经有赚头了!又岂有再从您这里差价补贴的道理?更还是三两八钱之多?”
说到这里,宋嵩公自抽耳光、啪啪作响,又说道:“只怪小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竟然做了这种不仁不义的蠢事!但小民如今已是幡然醒悟、不敢再犯!所以,小民想把自己从赵阁臣这里所赚取的那些金子,尽数归还于赵阁臣,小民不敢再昧着良心赚您的金子了,还望阁臣您一定要宽宏大量的收下!”
说完,宋嵩公已是俯首不语,似乎是赵俊臣不答应收回黄金,他就绝对不会起身。
听到宋嵩公的这一番话,其余缙绅们愣了片刻之后,也皆是迅速反应了过来。
对啊,赵俊臣之所以是对兴州缙绅赶尽杀绝,原因之一就是兴州缙绅们以五两银子的天价贩卖粮食、赚了赵俊臣的便宜。
但赵俊臣的便宜也是兴州缙绅能赚的?
自然是要如数归还,尽量平息赵俊臣的愤怒!
更何况,只要把所有黄金皆是归还于赵俊臣,缙绅们的账房先生们就没理由留在兴州府衙过夜了,赵俊臣也就无法利用这些账房先生追查缙绅们的各项罪行!
黄金固然诱人,但目前局势之下,眼看着赵俊臣说不定就要把兴州缙绅皆是赶尽杀绝,自然还是保命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兴州缙绅们纷纷是效仿宋嵩公,皆是扑到赵俊臣的面前叩首乞求!
“赵阁臣明鉴!小民当初是让猪油蒙了心,也是被那些金子迷了眼!如今已是悔不当初!还望赵阁臣一定要大人不记小人过,现在就把所有金子皆是收回去吧!”
“对啊,还望赵阁臣您一定要宽恕我等的贪鄙之心,我们愿意把所有不义之财皆是拱手奉还!”
“赵阁臣您为了兴州百姓而慷慨解囊,但我等兴州缙绅当时却一味只想着赚钱占便宜!悔恨难当啊!无地自容啊!”
听到兴州缙绅们纷纷恳求自己收回所有黄金,赵俊臣却是义正言辞,摇头拒绝道:“本阁说过要给你们补贴差价,又岂能事后食言?若是做了这种事情,今后还有人敢与本阁做交易吗?那批黄金固然贵重,但又岂能贵重过本阁的信誉?更何况,白底黑字的合同已经签了,又岂有反悔的道理!?”
见赵俊臣不愿意收回他们手中的黄金,兴州缙绅们一个个皆是愈发惶恐,就好似自己手里的黄金就是毒虫猛兽一般,于是就再次的纷纷叩首乞求。
“赵阁臣您若是不愿意收回黄金,小民就跪死于此!”
“赵阁臣,您就算是收回了黄金,也绝不是言而无信,而是为小民等人遮羞蔽丑啊!还望赵阁臣一定要慷慨相助!”
“请您收回黄金乃是我等兴州缙绅的集体之意,也是我等兴州缙绅的主动相求,今后若是有人敢说赵阁臣您食言反悔,小民等人就与他们拼命!”
更有甚者,还有两位缙绅当场就从怀中掏出了他们与赵俊臣所签订的合同,然后就直接囫囵吞进了腹中,然后就大声道:“没有合同!小民从来都就没见过合同!”
看着缙绅们的百般丑态,赵俊臣只觉得无比滑稽。
但还不等赵俊臣继续戏弄他们,一直沉默不语的蓟镇总兵张肃突然出声道:“赵阁臣,你就收下自己的黄金吧,若是让缙绅们今天晚上被噩梦吓死几个,只怕也会有些麻烦。”
随后,李和也点头附和道:“赵阁臣,你收下自己的黄金,对于兴州缙绅们而言乃是仗义相助!若是不收,反而会让缙绅们担负骂名,既然缙绅们皆是大彻大悟、苦苦相求,你就勉为其难的帮一帮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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