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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赵俊臣不仅是低估了张道全的传教与蛊惑能力,同时也高估了徐盛的智慧与认知能力。
所以,徐盛亲自前往“同济庙”验证消息的时候,竟是让张道全轻而易举的镇住了,以至于徐盛不仅是全然相信了“同济庙”内供奉着真神,本人也迅速转化成了“同济庙”的虔诚信徒之一,当他离开“同济庙”之际还慷慨解囊、留下了整整一千两银子的香火钱。
整个过程,徐盛的心态从质疑找茬、到半信半疑、再到深信不疑、又到虔诚膜拜,前后不过是耗时半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
这样一来,赵俊臣想要利用徐盛来考验张道全传教手段的设想,自然也就完全落空了。
这天晚上,赵俊臣在赵府书房之中收到消息之后,不由是苦笑摇头,轻叹道:“失算了!失算了!压根不应该安排徐盛这种人物来考验张道全,如今徐盛信以为真,只怕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同济庙’暗中供奉‘南海三圣’的消息禀报于德庆皇帝,接下来德庆皇帝必然是要亲访‘同济庙’,但张道全尚未经历过真正的考验,让他一开始就面对德庆皇帝这样的人物,一旦是出了纰漏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书房之中,除了赵俊臣之外,另还有张玉儿与许庆彦二人。
“这件事不能怪老爷失算!”听到赵俊臣的自责,张玉儿则是连连摇头,道:“为了让司礼监与御马监这两个内廷衙门相互制衡,也为了尽量控制局势变化,咱们只能把发现‘南海三圣’踪迹的功劳交给徐盛,否则徐盛今后就根本无法与司礼监的吴信泉相争,咱们也很难通过李如安影响到吴信泉的判断!
唉!要怪也只能怪内廷之中实在是无人,按说徐盛也是内廷二号实权人物,宦官之中地位能与他并肩的人,也只有司礼监吴信泉、内书堂刘清、以及陛下的近侍太监张德这三人罢了,明明是手握大权、呼风唤雨,谁曾想此人竟是这般无能,轻易就被蒙蔽了!”
许庆彦对于徐盛的表现完全不觉得意外,也觉得赵俊臣的担忧过于忌人忧天了,撇嘴道:“这件事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凭少爷教给张道全的那些手段与骗术,像是神佛出土、漫天圣光之类,寻常百姓只需是看上一眼就会被镇住,我要不是提前得到了少爷的解释,恐怕也会深信不疑,再加上张道全也是一个天生的神棍,徐盛竟然能坚持半个多时辰才被骗成虔诚信众,就已经是出乎意料的表现不错了!要我说,少爷你完全不必担心,凭借‘同济庙’的那些布置,陛下也必然是无法寻到破绽,只会是全然接受!”
赵俊臣轻轻摇头,道:“你们二人不必宽慰我,这次确实是我疏忽失策了!我原本只想着徐盛好歹是位高权重,也见惯了阴谋骗术,绝不可能会被轻易骗过,正好用以考验与磨砺张道全,却忽视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宗教所蒙蔽的人,身上特质皆是极为鲜明,或是愚昧无知、或是心灵空虚、或是身体残缺、又或是无法接受事实的成功者,但偏偏徐盛这几项皆是占了,也难怪他会被张道全轻易骗过,也就让张道全失去了经历考验的机会……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说什么也晚了,只希望接下来德庆皇帝亲自探访‘同济庙’的时候一切顺利,张道全也表现争气一些,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否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说话间,赵俊臣转头看了张玉儿一眼,张玉儿则是心中了然、默契的向赵俊臣轻轻点头,表示她已经明白了赵俊臣的意思。
正所谓“未谋胜先谋败”,这是一名合格阴谋家最基本的素质要求,赵俊臣亦是如此。
赵俊臣当初制定了利用“南海三圣”蛊惑德庆皇帝的相关计划之际,也同时制订了这项计划一旦遭遇失败之后的应对预案,而这个应对预案的具体负责人就是张玉儿。
所以,德庆皇帝今后一旦是察觉到了破绽,张玉儿就必须要立刻出手,在最短时间内消除掉所有的证据与知情之人,彻底撇清赵俊臣与“同济庙”之间的关系。
当然,若非是万不得已,赵俊臣也不愿意使用这种手段,毕竟赵俊臣已经向“同济庙”投入了太多的资源与精力,彻底放弃实在是有些可惜,而且这项预案一旦是进入到实施阶段,不仅是繁琐任重,风险也同样不小。
所以,赵俊臣还是希望自己的计划一切顺利,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赵俊臣的计划究竟顺利与否,很大程度上就只能指望张道全的临场发挥了。
另一边,许庆彦的关注点则是有些不同,问道:“少爷,你刚才说,最容易受宗教所蒙蔽的人,身上特质皆是极为鲜明,或是愚昧无知、或是心灵空虚、或是身体残缺、又或是无法接受事实的成功者……前三种人我倒是明白是什么意思,也能猜到他们容易受宗教蒙蔽的原因,但最后一个——也就是无法接受事实的成功者,具体又是指哪一类人?又为何会容易受到宗教蒙蔽?”
对于许庆彦的好学态度,赵俊臣很是满意,也不介意许庆彦扯远了话题——实际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赵俊臣也没有更多的讨论余地了——只是问道:“在你眼里,一名成功者的特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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