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臣坐在书房之中,审查着户部的折子,只是有些心不在焉,速度很慢。
过了良久,书房的门被推开,许庆彦来到了赵俊臣的面前。
“如何?”
赵俊臣抬头问道。
许庆彦的神色间闪过一丝遗憾,说道:“方茹救下来了,按照少爷的办法,给她灌了胰子水后,她喝下的毒酒就大都吐出来了,而大夫给她诊断后,也说她只要再疗养些时日也就没事了。”
见赵俊臣点头不语,许庆彦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
知道方茹没事后,赵俊臣就开始继续翻阅着户部的折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有敌意才是隐患,而她如今已经不算是隐患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杀她?”
许庆彦却有些不甘心,嘟囔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戏,少爷你别被她骗了才是。”
“不会。”赵俊臣轻叹一声后,解释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之所以让她饮下那杯毒酒,就是想要看看她的真心,在那个时候,她也不必隐瞒什么,更不必再做戏说谎。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你依旧让人盯着她也就是了,但以后要做的隐蔽些,莫要再被她轻易发现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神色变得尴尬异常,那方茹为何会心生怀疑,前后究竟,赵俊臣已是和他说过了。
见许庆彦这般模样,赵俊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太聪明的人总有不安分的野心,赵俊臣用着不放心,但用着放心的人,比如许庆彦,却往往有些不够聪明。而既有头脑又有忠心的人,万里无一,总是难寻,至少,在目前为止赵俊臣还没能遇到。
从某方面而言,这般情况如今已是赵俊臣的一个瓶颈,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赵俊臣竟是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独自承担。
蒋谦知根知底,亦是赵俊臣一手提拔,但他的能力仅限于理财做账方面。
萧山才在吃喝玩乐、诱堕人心方面是一个天才,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人,像左兰山、詹善常、童桓、陈东祥、李立德、顾全等人,不缺智慧能力,但更不缺野心私心,既然他们当初能为了诸般利益而背叛温观良投靠赵俊臣,日后自然也会为了更多的利益背叛赵俊臣转而转投其他人,赵俊臣更是用的不放心,有许多事情,赵俊臣甚至都不敢让他们知道。
若要说既聪明又忠心,最符合条件的反而是方茹了,可惜方茹终究只是一个侍妾身份,不堪大用不说,而且即使到了今日,赵俊臣对她也始终存着些许隔阂。
“人才难寻啊……”
赵俊臣喃喃自语道。
突然,赵俊臣想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个柳子岷。
倒不是说这个柳子岷在赵俊臣眼中是个人才,而是通过柳子岷,赵俊臣想到了明年三月的春闱会试。
“或者,春闱……”
赵俊臣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另一边,许庆彦尴尬良久后,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少爷,既然你不杀方茹,那魏平的事情怎么办?毒杀朝廷官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赵俊臣一脸的不在意,淡声说道:“毒杀朝廷官员,固然是一件大事,关系到朝廷脸面,江山稳定,即使不会震动朝野,但也必然会惊动圣上,确实难办。不过,若最终只是误会一场,并非毒杀而是自杀,那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脸上闪过不解的神色。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赵府下人的声音。
“老爷,刑部侍郎李立德、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顾全两位大人求见。”
………
“今天那顺天府治中魏平在我府外中毒身亡的事情,你们已是知道了吧?”
李立德与顾全二人来到书房后,刚刚落座,赵俊臣已是开口问道。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李立德与顾全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由李立德开口道:“回大人,这魏平毕竟是朝廷官员,被毒杀之事非同小可,如今已是传遍了朝野,据传似乎又与大人府下有关,所以如今官场民间,皆是议论纷纷。”
顾全打量着赵俊臣的神色,又说道:“是啊,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朝中各派系皆有关注,而这魏平死就死了,但死的不是地方,竟是死在大人府外,若是日后有小人故意借此事来为难的话,却也难办。”
赵俊臣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啊,朝廷官员中毒而亡,这是一件大事,朝野关注,流言纷纷,也是必然。不过,依本官看来,这魏平倒未必是被人毒杀,或许是畏罪服毒自杀也说不定。”
听赵俊臣这么说,李立德与顾全皆是一愣,面露疑惑之色。
顾全问道:“大人为何会有这般猜想?”
赵俊臣看了顾全一眼,轻轻一笑,说道:“顾大人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那魏平不过小小的顺天府治中,但一向生活奢华,挥霍无度,顾大人你乃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又一向刚正不阿,最看不得贪官污吏,见有疑点,自然会详细追查,最近更是查出了这魏平有贪污受贿之实,如今正在搜集证据,准备在陛下面前弹劾于他。”
听赵俊臣这么说,顾全又是一愣。
顾全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正忙着与都察院里的太子一党争锋相对,又哪里有时间精力去追查魏平这般小人物是否贪污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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