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门下平章事长孙无忌很佩服李超折腾的本事,好像只要李超愿意,那么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魏国公长孙无忌是平章事,是中书门下的宰相,但他本职是吏部尚书。虽然他以吏部尚书加平章事拜宰相,吏部这边的事情,实际多是由侍郎主持,但他依然还是吏部尚书,李超召六部尚书来开尚书都省会议,他不得不来。
同是宰相,李超和房玄龄、杜如晦是三高官官,比起其它宰相们还是要高出一截来的。太子承乾上完课就急忙忙赶了过来,虽然来晚了点,但也还是赶上了这场尚书省高层会议。不过用李超的话,这个会议,叫尚书都省常务会议。
承乾在这个常务会上没有坐位,他没有出席资格,只有列席资格。皇帝让太子跟着李超在尚书省学习,李超便真的让太子在这里学习,完全不把他当君上。太子在会议室里没位置,李超在自己身后,放了把椅子,太子只能坐他身侧。
李超不但不把太子当君上,而且还把他当成了实习生跑腿的,不时的叫他递个报告拿个图表什么的,每当李超叫一句太子殿下,承乾都会立即跳起来去跑腿。
李超和太子两个都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不过,其它尚书省的高官们,都看的有点暗自摇头。
李超在承乾的印象里,是个好老师。不过若是在私下的时候,往往是不太正经的。李超经常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他会经常把双腿架在桌子上,而不是正襟危坐。要么,就干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脚踩椅子上,或者直接横躺在长椅上。
总之,相当不正经,十分随便。
但此时在尚书都省的常务会议上,李超却十分正经,表情严肃无比。身上的紫袍整洁笔挺,头上的梁冠也端端正正,腰间玉带很亮,金鱼袋和金鱼符也都佩带的一点不差。
会议室里有地暖,十分的暖和。
屋里还燃烧着龙涎香,香烟袅袅。龙涎香中,又夹杂着红茶的浓香,李超爱喝茶,冬季爱喝红茶夏季爱喝绿茶,有时也喝花茶,白茶黑茶黄茶这些喝的较少。
尚书省的这些高官们,几乎人人面前一杯红茶。
薄如纸,剔透晶莹的景德镇青瓷茶不里,红色的茶汤色泽亮丽。
“殿下。”李超转头对承乾道。
承乾站起来,对着李超,“老师。”
公开场合,承乾一般也称李超为老师。这个称呼也是十分特别,只有李超一人享此殊荣。
“殿下,陛下既然让你到臣这里来学习观摩政务处置,那从今天起,就请殿下担任臣的实习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不知殿下可否愿意?”
“实习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我吗?”
承乾有点惊讶,他学习政务时间也不短了,当然知道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是个什么职务,这原来号称是天下第一吏。因为五房是服务于宰相议事机构的,不过如今尚书都省的五房不比中书门下的五房。
可这尚书省的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也是尚书省第一吏了。
这是个很重要的吏职,一般只有那些经验丰富,很有威望资料的大吏才能任此职。
承乾挺高兴的。
长孙无忌不高兴了。
承乾不仅是李超的女婿,也还是他的外甥呢。承乾可是堂堂大唐太子殿下,李超怎么能让他当一个吏呢。哪怕只是学习政事期间充当一下,这也不行啊。
长孙无忌哼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直接就站了起来。他目光直瞪着李超,“都堂,此事不妥!”
尚书省的总办公处,惯称都省都堂,因此一般也把尚书令称为都堂。
李超对于长孙无忌的反对并不在意,反问一句,“有何不妥?”
“殿下堂堂太子之尊,岂能为一吏员?”
“吏员又怎么了?陛下九五至尊,也曾为一士卒尔。如今殿下是学习理政,我让殿下暂时先充当堂后官,也是让他有更多机会接触实际上的庶务,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既然是学习,就不要高高在上,那样能学到什么?”
长孙无忌被李超顶在那里,很不服气。
如果让太子先充个尚书省的小官也没什么,可却充个吏,他难以接受。
不过李超可不管他,就算长孙无忌是吏部尚书,可也管不到李超委任承乾当这个提点五房公事堂后官,这是个吏职,而且是尚书省五房吏职,皇帝李世民刚授权李超,可以自行征辟吏员的。
长孙无忌这个吏部尚书,都管不到这事。
他管官,却管不到这个吏。
“殿下可愿意?”
“愿意。”承乾没理会长孙无忌对他使的眼色。在舅舅和老师之间,他与李超更亲近,也更相信李超。
长孙无忌失望的叹气,没料到,他这个亲娘舅,还抵不过李超一个外人。这个发现,让他有点伤心。
“长孙尚书莫瞧不起吏员,这汉高祖当年不过是秦朝的一个亭长。而汉相萧何曹参这些重臣,曾经也不过是县吏而已。还有保扶汉室的陈平,当年更只是小小的里吏,县吏都算不上。可是呢,刘邦后来成为了汉高祖,萧何成为了名相。”
其实在汉朝的时候,官和吏之间还没有划的这么开,吏和官是相通的,吏做的好是能升迁的。
只是到了后来,官和吏区别越来越大,特别是九品中正制后,人生来就有了等级,世家大族越发强盛,吏也就再无法成为官,吏成了浊流,官就是世代的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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