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头就站在她旁边,已经被吓得愣在了那里,嘴唇哆嗦着,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还别说他,刚才这一下,就连我都被吓着了。我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燕子,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妖艳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贝贝啊,贝贝啊,你怎么了呀!”
这女人叫得真是难听死了,吵得我头疼。
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黑毛硬生生把拿在手里的一个茶碗黑捏得碎了,大踏步上去,一把将那女人赶开,抓住那小白脸的头发,像拽一条死狗一样就把人给拽着朝外拖出去。
“谁叫你带道士进来的?”麻老大一只独眼盯着狮子头,一张脸黑得像要滴出墨来,“真当我们的规矩是摆设是不是?”
狮子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身子已经在发抖,颤声说:“我……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肌肉男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拎住那对夫妻的脖子,大踏步出门,把人给丢了出去,冲狮子头吼道:“还不快滚!”
我被他这一声厉吼吓了一跳。平日里殡仪馆这么多人中,就数肌肉男最是面目和善,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但此时他的一张脸却冷得跟冰一样,目露凶光,简直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般。
狮子头话都说不囫囵了,去拉了装男童的铁盒子就跌跌撞撞地滚出了门。不过转眼间功夫,屋子里就只剩下麻殡仪馆的几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外头黑毛的喝骂声,狮子头等人像被赶牲口似的轰了出去。
我见到燕子还站在那里,胸口不停起伏,一只手上抓着半截瓷瓶的碎片,手掌被碎片割伤,鲜血蜿蜒淌下,忙上拉了拉燕子的胳膊,把瓷瓶碎片小心地从她手里拿出来,从包里取出一些止血的纱布,替她处理伤口。
我甚至还能感觉到燕子的身体在不停地发颤,显然情绪直到现在都还没平复。偷眼看了一眼麻老大,只见这老头子面沉如水,脸色阴郁得像天上的乌云,那只灰白色的盲眼,似乎都透出一丝诡异的赤红色来,手里头拿着那个小白脸落下的木牌子,不停地冷笑。
我一边给燕子裹伤,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事情很是有些怪异。刚才听肌肉男吼了一句,似乎认出那小白脸是个道士。我当然也是见过道士的,此前在南疆就撞见过一个,那个脸很臭的牛鼻子,穿一身道袍,头戴道巾,所以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但这小白脸穿着便装,看起来就跟社会上那些个冷傲青年也没什么分别,肌肉男又是怎么看出他是个道士的?就算他是个道士吧,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尤其是燕子,平时看上去娇娇柔柔的,没想到一言不合,抡起瓷瓶就把人脑袋给暴了。
我正想得入神,听到“嘎嘣”一声,扭头一看,只见麻老大手里那块木牌子居然被他生生地给折成了两截,说道:“小七,送你四姐回去休息。”声音阴沉得厉害。
我“噢”了一声,点头应了,拉拉燕子手,轻声说:“燕子姐,咱们回去继续睡觉吧。”这时候,我也觉出了燕子有些不对劲,这事似乎是跟燕子有关。
燕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听到我说话。我发觉她的手抖得厉害,就用力握了握。
过了好久,燕子似乎才醒过神来,看了我一眼,转头朝外走去,失魂落魄的。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跟了上去。
一路上,燕子都好像是丢了魂似的,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迷茫,毫无神采。到了存房门口,我说:“燕子姐,你别气了,以后只要碰到道士,我见一个打一个!”
燕子也没有个反应,好久才冲我笑了笑,说:“你快回去吧,我进去睡一会儿。”说着就推门进去,返身又把门给关上。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里头再没有什么声响,这才转身离开。
自从认出那小白脸是个道士后,燕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麻老大他们也是反应特别激烈。除了白天不接生意之外,原来殡仪馆里还有不许道士上门的规矩,这里头究竟藏着什么隐秘?
从存房离开,我又回去了待客厅,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听黑毛那又尖又刺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他妈的,要是换以前,老子早就把这几个狗娘养的给宰了!”
麻老大的声音沉声道:“老三,别胡说八道!”
黑毛不甘心地骂道:“操他奶奶的!”
隔了一会儿,又听肌肉男的声音说道:“老五她不会有事吧?”
我听得心里一跳,心想果然这事是跟燕子有关。等了有一会儿,才听麻老大叹了口气,说:“老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谁也插手不了。”
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不知是谁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黑毛烦躁地叫道:“我就操了,要是老子有这能力,头一件事就是把全天下的牛鼻子宰光!”
麻老大的冷笑声传了出来:“要是咱们有这能力,何至于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虽然是发笑,但声音中尽是愁苦和无奈。
我听得有些迷惑,似乎老大他们以前遇到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最后才被逼无奈,躲到这个殡仪馆里来。而且,很有可能这事还跟道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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