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李媛媛量完体温放下药物, 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孔佳豫委委屈屈的,虽然不太放心,可也被成焰请了出去。
病房里,窗帘被拉开, 外面尚且没有天光全亮,晨曦的微橙色从二楼的大阳台照进病房,早起的鸟儿开始啾啾地清脆鸣叫。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成焰困惑地看着林烈凯,乌溜溜的眼睛里已经没了病态,却有着小恙初愈的清朗, 他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给……”
林烈凯狼狈地接过去, 擦了擦不断往外渗的泪水, 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猛地凑上来干什么啊!”
谋杀亲夫吗?
他口气虽然凶巴巴的,可是眼睛里还带着泪呢,这一瞪眼就显得含嗔带怨的,成焰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神色原本有点憔悴,又苍白, 这么忽然露齿一笑, 以前的那股鲜活劲儿就又显了出来, 眉目生动,笑意粲然。
“撞疼啦?要紧不要紧?”他轻声问。
“要紧!”林烈凯哼了哼,鼻音有点重, “我这鼻梁又高又挺的, 撞坏了, 多少钱都整不了原装的这么帅。”
成焰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下,正色点头:“还真是,比影帝赵风的鼻子还直。”
林烈凯眉毛一跳,看着成焰那戏谑又温柔的笑意,脸迅速红了起来。
“算你识货。赵风他不行。”他咳嗽了一声,挺直背脊,在椅子上坐正了。
成焰看了看枕头边掉落的冰敷毛巾,心里有点恍惚。
昨夜昏昏沉沉,却有残存的记忆。入院时已经很晚了,在他躺下后,身上燥热无比,心里也难受得像是有什么在烧。
可是额头却是舒服的,一直有冰凉的东西敷上来,虽然在昏睡中,也能感到那沁凉的感觉反反复复。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他试探着问,潜意识里以为昨夜的人是孔佳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心里微微一动。
林烈凯移开了视线,喉结蠕动一下,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狼狈:“刚到。”
对着成焰那探究的目光,他昂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正要晨鸣的五彩公鸡:“昨晚在附近玩得晚,早上才回家!”
成焰盯着他,小声问:“真的不是来了一晚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忽然想起了那个混乱的冠军夜。
这人莫名其妙地把他带到了酒店,帮他热敷了一个晚上。然后,还死不承认,嘴巴那么欠!
果然,林烈凯的脸色僵硬了:“干什么,你做梦梦见我了?这么想我啊?”
成焰凝视着他:“是啊。昨晚梦里好像有个人,在帮我冰敷呢,有点像你。”
他平时素来严谨,大概是初病虚弱的缘故,竟是头一次这样和声细语,又直接。
林烈凯完全傻了。
呆呆地瞪着成焰那苍白的脸,迎着那温柔坦荡的眼神,他忽然咽了咽唾液,咽得太急、太慌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看着成焰那澄澈的眸子,他只觉得无形中被压得弱势了一般,咬了咬牙倏忽靠近,脸上浮起点邪气来:“具体梦见什么了?梦见我给你做冰火两重天吗?”
……满屋子微微的粉色旖-旎温情,忽然变了颜色。
成焰呆呆地瞪着他,脸色从苍白,慢慢地一点点涨红,最终染满了整个脸颊。
都是成年人,这种带点颜色的小笑话,他总不至于听不懂,一时间,心中羞窘、脸上燥热,就连脑子里都隐约“嗡”了一下!
他原本苍白如玉的脸上血色如晚霞,一双眸子里带着水光氤氲,羞涩和恼怒下,竟是林烈凯从没见过的艳丽无比。
林烈凯一句得逞,口头占了天大便宜,心里却怦怦狂跳,就像是要蹦出整个腔子。
糟了,他生气了吗?会不会觉得自己下流又龌龊?……
病房里一片奇怪的气氛,两人目光短短相接,脸色全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仓皇中,林烈凯终于狼狈往后退了退,低声责难:“在台上就昏倒了,很能耐啊你?”
成焰低下眼帘,强抑住心中慌乱:“没什么的,身体有点累……没休息好。”
林烈凯沉默片刻,终于又恼了:“上次你说工作劳累是应该的,我赞同。可是累到了发烧昏倒,这就轻重不分了吧?”
“也是我自己没估计充分,以为能撑到下台呢。”
“就不能推辞掉吗?节目组也不是铁石心肠,总不能拿刀逼着你上台吧!”林烈凯脸上肌肉抽动。
成焰静静地看着他,靠在了身后的病床床头。
晨曦渐渐越发明亮,照在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上,鬓角的头发因为宿夜的虚汗而紧贴耳边,他摇了摇头,看向林烈凯的眼神平静又淡然。
“不能推辞掉。所有的工作人员已经排好程序,灯光舞美都整装待发,下面的观众已经坐直了身体,等待聆听。”他淡淡道,直视着对面的男人。
看着林烈凯瞠目结舌的神情,他笑了笑:“古代梨园有句话,叫戏比天大。今天大概不会表达得这么激烈,可是道理是一样,舞台——它值得最大的尊重。”
“可是……”
成焰温和地截断他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真的爬不起来,那另当别论。只要能撑下去,那就一定要撑。”
林烈凯默默无言地望着他,半晌,才收起了恼怒,低声问:“舞台真的那么重要吗?骨裂那么痛,也要跳舞,发烧到昏倒,也要上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