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林墓地,那是他的父亲安息的地方。说是安息,恐怕也只是来敷衍活着的人的一个好听的称呼。俞劭的父亲死得一点都不安然,俞劭一直知道。
下了出租车,司机的面色并不好看,想也知道,大半夜的载一个人到一处管理相对来说比较的混乱的墓地,摊上谁,谁的脸色都不会好,不过这些俞劭不会在意。
宜林的墓地东一块,西一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乱坟岗呢!也是,在这儿,谁家看中的哪一块儿地,基本上就手到擒来了,用不着废多大力。夏天的夜里还是凉气颇重的,特别是在这种阴气很重的地方。这个地方闹过鬼,也确实有鬼,但是很少有鬼能够留得长久,一来本身能力不够,而来法则不会允许。
俞劭一路目不斜视,无视尖叫乱飞的魂魄,英挺的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因为一个鬼魂的碰撞而歪到了一边,俞劭还没有多大反应,那个鬼魂就凄惨地鬼叫着抱头头朝下埋到了一边的坟堆里。俞劭眯眼瞥了一眼胆小如鼠的鬼魂,冷笑一声扶正眼镜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儿的风水也不是不好,只是相对比较隐蔽,所以很少有人发现,坟墓自然也就少了。
俞劭的父亲俞斌的坟堆上已经长满了草,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祭了。俞劭面无表情地蹲下拔光那些草,闭着眼坐靠到俞斌的墓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来一阵阴风,俞劭长却稀的睫毛几不可见地动动。阴风散去,就见一人站在俞劭的身后,眉宇间与俞劭有几分相似。他抬手轻轻地搭在俞劭的头顶,干燥的嘴唇微微扯开一个弧度,一张一闭,唤道:“小勺。”
俞劭不动,还是那样的神情,回应道:“爸爸。”
“小勺,”俞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俞劭的头顶,温和地说道:“是爸爸对不起你,小勺还会来看爸爸,爸爸很开心!”
“嗯。”俞劭淡淡回道。停了很久,两人在这中间都没有说话,好像如此就回到了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时候。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推移,俞劭还是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爸爸,你最近有和爷爷在一起吗?”
俞斌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道:“唉,你爷爷忙得很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是吗?”俞劭喃喃地说道,好像是回答俞斌的话,又好像说给自己听的。缓了一会儿,俞劭睁开眼站起来面对着俞斌,俞斌陡然间也被俞劭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压抑住了发自本能的惧怕,牵强地维持着笑容,问道:“小勺找爷爷什么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
“也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俞劭不在意地回道,转而又抱着试一试地心态问道:“爸爸,你听过什么鱼生活在淡水里,有半个人那么高,通人性还能吃人的吗?”
俞斌强作镇定还是被俞劭压得喘不过气,后退了一步才去想俞劭地问题,半晌摇头回道:“没有,也没听你爷爷给提起过。要真重要的,你就去下面问问掌事的吧,你爷爷也知晓不了多少东西的。”
俞劭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听了。俞斌仔细盯着俞劭猛瞧,仿佛要把自己地孩子好好看看。是啊,多少年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了。俞劭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站着给俞斌看。很久之后,俞斌低叹一声,慢慢向俞劭靠近,俞劭闭了眼,俞斌开心地笑着抱住了俞劭,“小勺,我的好孩子,你是爸爸的骄傲!”
“嗯。”俞劭若有若无地应道。
俞斌松开他,道:“你的力量越来越强了,爸爸在这里呆得久了,没法和你长时间呆在一起了,要走了。”
“嗯。”俞劭闷声答应,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去留。知道那阵熟悉的阴风又起,俞劭才再次睁开眼,对俞斌说道:“爸爸,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去的那一天我没有……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傻孩子。”俞斌最后一句感叹刚刚落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俞劭抿唇扯扯嘴唇,好像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弯下腰跪了下来,在俞斌的坟前正式地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开了。
回去不如来运气好,一路上都没有出租车。学校和宜林墓地偏偏靠得挺远,中间还隔了一条商业街。俞劭想反正今晚也不用回去,便慢悠悠地在马路上晃荡,只当是散步。可是,老天偏不想俞劭安闲,在俞劭穿过商业街,经过一道小巷口的时候猛然听到了呼救声,而且这声音颇为耳熟,黑暗中的巷子看不清东西,但俞劭不同。他站在巷口,眯着眼看去,就见到一群混混一样的人围着一名女子意图不轨。
这事儿来得很平常却也极其不光明。俞劭故意放轻步子,算准时间迈过去,在一群人笑闹得起劲儿时,俞劭想抬起手直接解决掉这些人。可是转念一想到总是想着把自己捉拿归案的薛涵正俞劭就觉得自己脑仁儿突突地疼,于是放弃了这种手法。毕竟薛涵正这个人实在太烦了,俞劭不喜欢太过烦人的东西。
放弃了直接弄死这些混混的方式就不得不用其他方式弥补了,俞劭故意“喷嗵”一声踢到墙角的饮料瓶。
“谁?”那群混混机警地停下动作,转过来,其中有人就要拿出手机和打火机。俞劭故意找了一个不轻易被人发现的暗角,在那些人拿出东西时,快速出脚踢掉他们手上的东西。踢掉东西的同时也踢到了那些人的手腕,那些人痛得蹲下来捂着手“呜呜”直叫。俞劭顺手把在他们中间的女人拉过来,女人受了惊吓,预要惊呼,俞劭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头一看却是愣了一下。
“谁,哪个王八蛋,有种给老子滚出明面上来。”没有受伤的小混混抖着声音提着胆儿大声冲着空处吼道。
俞劭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的,但因为手中的女人,俞劭暂时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单手拦腰抱起抱起女人几个诡异的步伐消失在巷子里。
女人被俞劭放下,掰开俞劭地手口齿不清地问道“呜……你是谁啊?”当转过脸看清救她的人是谁时惊呼道:“啊,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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