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十五年,九月初三。
清晨,京都城门外。
一个体型干瘦,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拄着一根木棍缓缓来到城门前。
明媚的阳光,绚丽的朝霞,将整个京都城映照城一副豪迈且华丽的画卷。
然而这名男子在这副画卷之中,就好像是一个污点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擦掉。
“哪来的叫花子,给老子滚开!”
城门前,守城的衙役看到男子靠近城门,大声驱赶道。
然而男子站在城门前官道上,双眸呆愣出神,一双沉凝的眼眸蕴含着难言的湿润。
“呜呜~~”
他居然哭了。
哭的撕心裂肺。
让人闻之不禁心生怜悯。
“行了,行了,别哭了,老子心善,赏你点铜钱,你去那边买点吃的!”
衙役即心烦又郁闷的将两枚铜钱丢在男子身前。
男子看着两枚铜钱,湿润的眼眸顿时涌现出一抹疯狂的恨意。
“你知不知道本王是什么人?”
“居然把本王当叫花子!”
“狗奴才!”
男子气怒万分,扬起手中的木棍就要朝着衙役打去。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从蜀州来的秦恭。
从蜀州到京都,差不多有两千多里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六七天差不多就能走完,若是乘坐马车,大概需要一个月,可若是步行。那就不知道需要多久了。
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甚至还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京都。
秦恭在失去了护卫和马匹之后,一路走来,差不多花费了四个月。
这四个月,他算是经历了人世间真正的苦难。
他曾向官府求助过,可是失去了护卫之后,谁又会相信一个路人是郡王?
哪怕是他拿着腰牌,那些大头兵和衙役都认为他是骗子。
而能够确认他的身份的大概也要七品县令以上的官员,可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见县令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在经历几次驱赶和刁难之后,他不得不放弃向官府求助的想法,只能一个人上路。
他想着回到京都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他这样一位娇生贵养的郡王,又怎么会知道人间的险恶。
他在新安府卖了一匹马,结果还没有骑到新宁府就被人偷走了,被偷走的不只是马匹,还有他身上所有的银子。
没了马匹,他只能靠两条腿,没有银子,他只能变卖身上的东西。
从玉佩开始,他几乎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卖掉了,就连他的衣服都卖了,换了一身麻布粗衣。
没钱也就罢了,他还要受人欺负。
路边的乞丐,江湖中的武者,各地府衙的衙役差役,甚至他在天州时,还被当成流民给抓进了牢狱之中。
若不是他有点修为,趁着那些衙役不备跑了出来,说不定他现在可能会某个不知名的矿洞中挖矿。
就这样一路凄凄惨惨,他终于来到了京都城下。
可是这京都守门的衙役居然还施舍他。
这他喵的太欺负人了!
不对,太欺负郡王了!
“呀,一个小叫花子居然还敢跟老子撒泼!”那衙役一听秦恭的话语,顿时怒了,举起手中的刀,带着鞘,就朝着秦恭打去。
“本王可是南常郡王,你敢打本王!”秦恭丝毫不示弱,昂头挺胸的说道。
在别的地方,他不敢表露身份,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可这里是京都,不说郡王满地走,但皇亲国戚遍地都是。
他这话一出,那衙役不禁有些迟疑,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迟疑。
京都的皇亲国戚是多,但是一个叫花子说自己是南常郡王,这不是扯淡吗?
“你是南常郡王,那老子还是平王呢!”
啪!
带鞘的刀狠狠的敲在秦恭的背上,秦恭呲牙咧嘴,愤恨的说道:“你敢打本王!”
“滚,若是再敢闹事,老子打断你的腿!”衙役道。
秦恭气急,举着手中的木棍就朝着衙役再次打去。
只是他这一路走来,神疲体乏,哪怕他有着五品修为,此时也虚弱到了极点,那木棍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衙役也不惯着他,直接夺过木棍,扔向远处,然后一脚将他踹到了官道旁边。
周围的路人和其他的衙役见此都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乞丐,更没有人会关心一个乞丐。
秦恭躺在路边,双手抱着肚子,剧烈的痛疼让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但他依然阴狠的看着那个衙役。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从城内驶出,马车两侧还有十多位身穿劲装,骑马的武者护卫。
看热闹的人群挡住了马车的去路,马车停下,周围的衙役看着马车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让开,让开,不要挡路!”
守门的衙役连忙呼喊道。
马车徐徐前行,一张蒙着面纱的脸庞从马车侧窗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少女,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少女的脸庞,但那一双明媚的眼眸仿佛如星辰般吸引着人的注意。
少女看到了路边的秦恭,不过她只是扫了一眼,尔后便收回了目光。
但离开时,她还是用清脆的声音说道:“一个乞丐,你们为难他做什么?”
旁边的衙役闻言,顿时满头大汗,连连躬身道:“小的无状,扫了司徒小姐的兴,还请司徒小姐宽恕。”
少女只是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而衙役弯着腰,一直等马车消失在官道上才抬起了。
“算你小子幸运,碰上了善良的司徒小姐,赶紧起来。”衙役走到秦恭身前,沉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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