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中气氛很是沉闷,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看着刚进来的两人。
曹操眉头一皱,眼睛一眯,望了蹇硕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瞥过余下几人,目光在鲍鸿身上停了停,发现他与自己和袁绍一样,风尘仆仆的。
似乎也参加过战斗了。
“众人何故不语?”曹操问道。
“曹校尉,袁校尉,你二人暂且坐下。”
首位的蹇硕客气道,看得出来,曹操袁绍两人是战场直接回了营中,带着一身的血,然后,他声音陡然变得冷淡,“鲍校尉,你来说说今日之事吧!”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鲍鸿身上。
“今日我下军在营北遭到黑山军伏击,敌军数倍于我,战至突围,伤亡过半……”
“数倍?”袁绍有些诧异。
鲍鸿点点头,吃了败仗,垂头丧气。
“曹校尉,先锋军作战可顺利?”蹇硕转而问道,语气之中似带着问责。
“先锋军亦遭遇数倍之敌,然我军奋勇厮杀,又蒙袁校尉及时驰援,我军斩敌数千人,然伤亡亦有数百,只是如今军中近乎人人带伤,明日恐难再战。”曹操神态自诺,显然这种战果,尚能接受。
蹇硕一听,严峻的脸上稍稍放松。
“曹校尉不愧是平黄巾之将,数倍之敌,亦能杀出如此战绩,壮哉!我必为你向陛下请功!”蹇硕说道,目光再望向鲍鸿,“鲍校尉作战不利,暂去下军校尉之职。”
鲍鸿双眼一瞪,怒视蹇硕,心中不服:两人乃是平级,凭什么可以去他的职。
只不过他眼神很快便软下去,蹇硕开口,陛下必定听从,若他不服,蹇硕到时候可能还要在陛下面前追究其作战失利之过,他承受不起。
“鲍鸿有过!”鲍鸿拱手说道,随后卸下盔胄,离帐而去。
蹇硕接着道:“黑山军势大,绝非二三万众,下军溃败之后,我命上军人马,护送陛下南下清河国,黑山贼人,居心叵测,欲意追赶,执金吾丁原正在拦截。”
“陛下……”袁绍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惊骇。
黑山军竟然势众如此!
“王芬何在?”曹操不动声色的问了声,心头升起一股不安。
王芬之事,可是拉拢过他的,王芬也算义士,曹操不忍出卖,权当没有收过他的信,若是刀兵相见,那便各行其是。
蹇硕显然也没有顾及王芬,对曹操的问题不予理睬。
“袁校尉,明日天亮,你便率军随我南下,追赶陛下,务必护陛下周全!”
“曹校尉,暂停西进,典军与执金吾一道,负责阻拦黑山军,各助军以曹校尉为首,听命行事!”
蹇硕做出安排,将西园军一分为二,曹操负责援护,袁绍负责保卫。
散帐之后,袁绍便回自己帐擦洗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等他忙完,又开始思索今日之事。
思来想去,干脆去帐外走走,走着走着,突然在火光照耀下见到一个熟人。
“孟德?”
袁绍奇怪的唤道,见他模样,为何连着一身满是汗水与血污的衣服都不换掉?
“何故在此?”袁绍接着问。
曹操回神,这才发现来者是袁绍,他叹了口气,“黑山军势大,我在想破敌之策。”
“想的如何了?”
曹操摇了摇头,“典军将士人人带伤,恐难抗衡,亦不知丁建阳战况如何。”
曹操随意寻了个借口,其实他想的是,乃是王芬刺宏之事,如今就蹇硕的上军在刘宏身边,甚至不包括主将,对王芬来说,今夜,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一想到这,曹操就心惊肉跳的。
“丁建阳骁勇善战,手下又有张杨,吕布,依我之见,执金吾战力远超西园军,阻挡黑山军,不在话下!”袁绍道。
袁绍哪里知道,曹操想的压根不是丁原,而是王芬。
……
清河国,前不着城,后不着县,夜色中,刘宏停军休整。
西园上军拱卫王帐周围,而王芬,则率州兵在北边外围防护,若是敌军追来,便是会先攻击他们。
此刻,夜已深,刘宏已睡,但冀州兵的简易帐篷之中,灯火通明。
王芬、许攸几人,跪坐在小小的帐篷之内,商讨着下一步行动。
王芬将眼下局势分析一遍,并言明西园军上军跟随陛下左右,行动过于冒险。
许攸则道:“引黑山军分兵来攻,令刘宏与丁原执金吾和大部分西园军分开,已是天赐良机,成事正在今夜!”
另外几人,同样赞同许攸,这一计划部分细节,皆是许攸在谋划,到目前为止,进展算是顺利。
只是黑山军的攻势,似乎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凶猛,以至于西园军大部不得不滞留在安平国阻挡黑山军。
“趁夜劫营,成功率极高,那便按许子远之计行事,我亲自前去传假情报,引军出来,你二人,负责截击拖延。”王芬指了指帐中两位将军,然后望向另外一人,“你率人带好引火之物,火烧王帐,逼刘宏出来。”
然后,王芬再望向最旁边一人,“你是神射,我军中两百射手,皆听你指挥,营中火起,务必射杀刘宏!”
王芬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显然心意已决!
……
安平国以南,一只骑兵点着火把,正朝着东面缓缓进军,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火龙绵延开来,从安平国向清河国游去。
夜间凉风徐徐,吹散白日余温,但在火把火光照之下,依然可见将士门满额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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