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中,五色法焰悬照,平和的焰光之中,是那玄铁疙瘩不断的兜转悬浮于其中。
仔细看去时,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
如今已约莫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距离楚维阳将五位五行宗道子的魂魄真灵“调整”完毕,有这样合力养炼的场景,都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
可是楚维阳刚刚将铁疙瘩置入其中的时候,是甚么模样,如今看去时,仍旧是甚么模样,浑无半点变化。
焰光的明灭不曾有增减,那宝材也仍旧如此,甚至连其上麻麻赖赖的凹痕都未曾有半点填补与弥合。
很显然,这般养炼的过程本身注定会极其漫长,哪怕是五位筑基境界巅峰的天骄道子合力,面对着曾经历经过金丹级数术法熔铸的铁疙瘩而言,都需要时间以养炼与磋磨。
但楚维阳同样掌握着浑厚的五行之道底蕴,此时间伴随着楚维阳长久的观瞧,仍旧能够发觉这五色法焰与玄铁疙瘩之间那纤毫之间的变化。
变化不曾生发于外相之上,而是生发在气韵与义理之中。
楚维阳能够明晰的感受到,伴随着煅烧的过程,五色法焰和玄铁疙瘩之间的道与法的气韵已经隐约有所交织与共鸣。
玄铁疙瘩上并非是纯粹的无序与驳杂纷乱,其上仍旧有着一小部分,是属于五行明晰的那一部分显照,此刻在煅烧之中被五色法焰捕捉,进而被视作了叩开内里的一道门扉。
当然,楚维阳耗费这么大的功夫,也不仅仅是找寻五位五行宗道子,来代替自己施展着五行法焰,然后一味的蛮横炼化这坨浑一的宝材。
在“调整”五位道子的心神魂魄的时候,楚维阳便已经将一部器道的秘术深深地烙印在了五人的心神之中,烙印在了魂魄的根髓处。
那是某种器道中有类于血祭的邪法。
此时间,伴随着五色法焰的煅烧,伴随着法焰与宝材之间气韵的交织与共鸣,仔细看去时,不时间有着纯粹的道法灵光自血焰那缭绕的焰光之中显照,继而在煅烧的过程之中,没入了宝材之内。
这是极尽于温和的“献祭”过程,所献祭去的,是五人关乎于五行之道的自身道法根基的纤毫灵光。
这些灵光本身,各自出自于一位大教道子,几乎可以视之为对于无上宝材的有效补充。
伴随着宝材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纤毫灵光吞噬,楚维阳已经在进一步的修补着这坨宝材相互熔炼之间缺损的那一部分。
毕竟昔年时那宝材的名录便已经毁去,楚维阳自忖极难从宝材填补的角度,补全昔日里的缺损。
既然堂皇正途极难走通,楚维阳干脆试一试邪法。
这是古器道之中,以身祭器的法门,古老时代先民蒙昧,认为真正无上宝器出世,要以铸器者的精气神用以献祭,可以让其灵韵更进一步的蜕变与升华。
再后来,这样的法门流落于散修与元门之中,历经一代代先贤的思量与推敲,认为其中过于血腥与残忍的部分过于愚昧,这其中真正能够教宝器灵韵起到部分蜕变与升华的,只是铸器者的道法本源的灵光而已。
因而,在一遍遍的更易与调整之后,那有类于血祭的邪法便已经显得尽善尽美。
甚至,直至今日有部分法统的古老功诀一部分,还有着在凝练本命宝器的时候,刻意的斩去一小部分能够养炼回来的道法根基,用以献祭于宝器本源之中,使得修士与宝器之间如臂指使,玄妙非常。
再至于今日,这一般器道之中的邪法,在楚维阳的手中,却变成了借助于别人为己身炼器,顺便引导着别个修士主动为己身之宝材的熔炼而“献祭”。
这一古老的法门,在楚维阳的手中,走出了截然不同的路来,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当然,楚维阳很懂细水长流的道理,对于这等“献祭”秘法的施展,引导上很是克制。
教五位道子所献祭的道法灵光,尽都是极微茫的一小部分,而且伴随着浑厚元气的吞纳,伴随着他们道躯之中五行生息的运转,几乎顷刻间,那些微不可查的损耗便已经被弥补。
如是,以这五位大教道子的底蕴,克制住了增减的变化,才足以维持着长久的养炼过程。
仔细端看了数个时辰之后,眼见得一切纤毫间的细微气韵变化已经自成韵律,进境平稳而温和,楚维阳遂也彻底安稳下了心神来,只留驻在此地极少的心神念头顾看着注定要长久悬照的法焰与宝材。
进而,楚维阳走到了静室的角落之中,盘膝坐定的闪瞬间,一扬手引动着须弥之力化作帷幕,将自己的身形与那五色法焰煅烧的炽热风浪所隔绝开来,进而,道人安稳身形,沉浸在了自己法力的养炼之中。
哪怕是在这场风波之中,楚维阳仍旧抓紧着片刻间的余裕,用以提升自身的道法修为。
他欲要以这样安宁的静修,来度过这注定风雨不定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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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时。
无垠的旷野之中,深冬的一场极尽肃杀的瓢泼寒雨在凌厉的狂风之中飘摇着落下。
远远地悬空之中,一位纯阳宫的道子高悬,他的手中擎举着一盏莹白如雪的纯阳玉灯盏,此时间,自灯盏之中,有一缕豆大的焰火,在狂风与寒雨之中不住的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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