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老身这里能有甚么说法?”
听得清河道人所问,原地里,丹霞老母回应的干脆利落。
而闻听得这般回应,几乎闪瞬间,清河道人那原本冷冷注视着丹霞老母的目光变为更为冷郁与阴翳起来。
剑宗修士心性之爆裂,于玄门诸宗之中,本就是仅次于神宵宗的雷法修士。
许是一边狠一些,一边凶一些。
而剑宗截云一脉的疯癫,于玄门诸宗之中,更是与五行宗的门人较之不分伯仲。
许是一边疯一些,一边癫一些。
从最一开始,丹霞老母便若有若无的拿着话来试探自己。
直至此刻,几乎便即将要抵至了清河道人所能忍受的极限。
而眼见得已真个有着激涌的情绪不断地自清河道人的神情变化之中酝酿着,原地里,反而是丹霞老母的脸上,更进一步的展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说来也奇。
依照着清河道人的心性,这般慈祥的笑容,本应该教清河道人更为震怒才是,可偏偏丹霞老母那慈祥的笑容像是具备着甚么不着痕迹的元门伎俩与摄魂秘法,他分明应该更为愤怒,可是紧接着,心中激涌的情绪,竟真个被老母的神情变化所抚平开来。
紧接着,丹霞老母的声音方才不疾不徐的响起。
“没有说法便是没有说法,清河道友,老身缘何要拿这样的事情诓骗你,为了一如今尚还不知道是甚么境界的修士,老身隐瞒着说法,又能占得甚么样的便宜?
更何况,道友也已经言说过了,这小修士,是你我两家尽都一个不慎都要面临反噬的人,老身还不至于不智到这样的程度。
只是,汝是圣地大教,老身那庭昌山不过是个山头而已,底蕴上真正有着切实的差距,汝宗《四象剑图》都只能感应到这些,老身做能知晓的,只会比道友更少!
事实上,错非是道友今日言说这般,老身都以为他已经亡故许久了呢!
当然,道友的这一番开诚布公的警示,于老身而言也甚为重要,因而思量想去,许也只有在经世的长久上,与道友这儿有一番经验之谈。”
这两三句话的功夫,清河道人的心神之中那激涌的情绪终是烟消云散了去。
到底只是一道化身而已,非是真身抵至,极易受到丹霞老母手段的影响,如此,足以在化身上面瞧见道法的高下之别。
只是这会儿,清河道人显然思量不到这一步,他只是平静的颔首。
“经验之谈?不知道友有甚么欲要教我?”
“当今一世,更确切的说,是这一年里边儿,事情生发的太过绵密了些,便是将外海的灾劫算上,再到灾劫后边的酒会丹宴,再到龙王宴饮,再到如今端看着外海上风波又要再起。
道友需得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涉及到声势与运数这般极尽于虚度事情的时候,又是尤其如此。
需得警惕,需得将这种反常的变化在意起来,这不仅仅是乍看起来,将数年的事情压缩在一年之中生发出来。
这是有所预谋的,在主动的推动着这一代天骄修士们的快速崛起,这是真正大势的更迭,不是一道帷幕的垂落与扬起这样简单的变化。
而是汪洋咆哮的山洪倾泻而过,冲刷过连绵群山。
在这样激涌的过程之中,注定会有底蕴有所疏漏的山岳因着冲刷而垮塌,但也同样会有着底蕴浑厚的山岳,许是被那山洪剐蹭下一层岩皮来,反而要因之展露出内蕴的无上矿藏!
道友该知道,老身这一番话说得是甚么意思。
同样也是老生昨日刚刚得到的消息,上明宫的小孟道子,聚齐了五行遁法,尤还要强夺皇华宗的修法,即便是一朝曝露,引得数位大教道子去围他,仍旧教他以五行遁法遁逃了去,一时间引得外海震动!其余韵许是这两三日间,便要传遍南北两域!
也正是这一桩消息,才真切的教老身意识到这一番道理。
回返山门之中,找到汝宗藏经阁,翻一番古旧典籍,从故纸堆中找一找那些淹没在古史里的只言片语罢!
这样迅疾的声势,已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每一次,都注定要以圣地大教为计量的盛衰作为最后的定局。
五行宗如是,上明宫如是,如今看,若是这人继续历经磋磨而长存于世,不断地累积着底蕴,许是你我两家,也要如是!
一宗气运的凋敝,从来都是在天骄道子之间的胜负与生死之间生发的,尤其是如今这般绵密至极的重叠风波,许是一个疏忽,等再回首时,便浑无天骄传续,成了青黄不接的局面。
道友,慎重呐!归根究底,庭昌山只老身道场而已,纵是舍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反而是汝宗,需得早做决断,将事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闻听得此言,自始至终,几乎都是清河道人在随着丹霞老母的声调而随之心境起伏,因着激动而激动,因着凝重而凝重,最后因着杀意勃发而杀意勃发。
可是就在丹霞老母的话音落下之后的数息之间,清河道人复又变得心中愕然。
再是不通诸般妙法,他终归还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士,丹霞老母能够影响他的情绪,但也仅此而已,却无法蛊惑清河道人的心神,更无法教他因之而失智。
也正因此,清河道人才对两人的对话节奏有着明晰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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