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阳的泥丸宫内,属于淳于芷的喝骂声音持续了很长久的时间,当然,九成九的时间,淳于芷都是在喝骂丹霞老母一人,余下的那丝缕的余裕,也捎带着将淳于淮骂了进来。
只是端看着那冰镜之中展露出来的景象,隔着一道缝隙,感应着那暗金棺椁之中的道法气机,淳于芷和楚维阳都能够感受到那神魂之力的残缺。
真灵早已经在焰火之中被彻底熔铸,被煅烧成了虚无,无法再回返,只剩了些许纯粹的神魂之力,也是有类于那血元灵光一样,是在毁灭之中被凤凰古血的涅盘力量笼罩与加持,进而在生灭之间化作了纯粹的神魂之力,内里甚至连些许的记忆光影都不复存在了。
如此,良久时间之后,当淳于芷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楚维阳捧着那暗金棺椁,早已经从宽阔的大殿之中重新走到了琅霄山的山体内,再度走进了本已经被封禁起来的地宫耳室,淳于芷的“闺房”。
那养炼着一整道矿脉的炼金棺椁,还有淳于芷寄神真灵的法剑,尽都在这间耳室之中。
而也正就此时,淳于芷从早先时的暴怒之中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毕竟,楚维阳也只是透过对于《云霁经》道法的感应,隔空观照淳于芷的道躯遗蜕而已,他所能够感触到的,尽都是隔着《云霁经》道法所凝练成的幽寒寒冰所传递而来的气韵,朦胧模糊不说,更难以洞见内里纤毫变化。
而淳于芷,魂魄真灵的境界尤还摆在这里,探寻的更是自己长久养炼的道躯,哪怕只是丝丝缕缕的气血之力的气机感应,都足够教淳于芷管中窥豹,反推回去,熟稔的印证着自己道躯内周天的纤毫间变化,最后,复又因着这些纤毫间变化,毫无迟滞的推演出了自“身亡”以后,自己道躯所经历的诸般。
这种精气神三元之间的失控感,实则才是淳于芷真正暴怒的根源。
甚至只是凤凰古血熔炼去了淳于芷的部分道法根基,实则都不曾教她有这样的震怒。
“被熔炼去了道与法的根基,而且是在凤凰古血的涅盘之力演化的自然生灭之中被毫无后患的抹去,这实则不是甚么坏事儿。
毕竟我昔日驻足在九炼丹胎的境界,数度欲叩开难道门扉而不可得,如今看,前路给那老虔婆给堵死了是一面,另一面,也是自己的道与法之不谐。
道途上曾经走过的路,很多都是需要无悔的道心,哪怕是错了,也无法回头;还有一些瑕疵,纵然是能够弥补,却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今在凤凰妖炎的煅烧之中,那些道与法之中不坚韧、不圆融的地方已经先一步被煅烧了去,事后想办法重铸根基的时候,便可自然而然将谬误修改。
这几乎不亚于重新走过那一段路了,以故往的沧桑心境,重新坚实的走过那段路!”
说这话的时候,楚维阳的泥丸宫内,那悬照在灵台之上的《尸解炼形图》洞照幽光,洞开门扉的紫金蟾宫内,是淳于芷的神形若隐若现。
紧接着,是那原本横在炼金棺椁上面的法剑接连的兜转着明光。
紧接着,这幽光与那法剑上的明光,似是隔空间相互交织与共鸣着。
本该是浑无道理的气机牵系,可是以楚维阳为纽带,霎时间,这种交织与共鸣在甚为奇诡的教人无从感应的层面顺利的接驳了。
紧接着,朦胧的幻影像是从楚维阳的身侧凝聚,再看去时,竟然是淳于芷的神形从虚幻寂无之中走出,一点点在楚维阳的面前切实展露,起先时,那神形仍旧显得虚幻,透过身形尤还能看到之前篆刻在石壁上的符阵,可是只不一会儿,淳于芷的神形便已然凝实。
那几乎已经是神形的极限,再进一步,便是虚空生血,造化生机而成道躯身形的范畴了!
当然,楚维阳之所以能够在闪瞬间辨别出这是淳于芷的神形,盖因为此刻的淳于芷仍旧身着明黄与银白二色道袍,而且法袍上篆刻着因楚维阳凝练而成二十四正剑意所显照的独属他一人的无名剑章。
而且伴随着楚维阳进一步将二十四正剑意蜕变升华为二十四正剑印,那道袍之上的剑章也变得愈渐于繁浩,连落于文字的篆纹本身,也开始从纯粹的篆纹开始承载着独属于楚维阳的剑意,一点点变得奇诡而不为所知。
这一切,尽都是神形的特质,外相上展露出了太多道与法映照的痕迹,可饶是如此,楚维阳呆呆地看着淳于芷的神形凝聚,好半晌,张着嘴巴,都不知该说些甚么。
“你——”
起先时,将神形切实的展露出来,展露在楚维阳的眼中,淳于芷浑是满脸羞意的。
她本就是不善于情绪表达的人,哪怕是在楚维阳晋升入筑基境界之后,已然自灵台上开辟出了道图来,淳于芷的神形也极少曾经显照在那蟾宫内,更多的时候还是借着禁制锁链,与楚维阳以魂音交流。
可是如今,到底还是将神形展露在楚维阳面前了。
眼见得道人因之而神情呆滞,那一闪瞬间,淳于芷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是甚为欢喜的,可是紧接着,这种欢喜便被某种难以言语的羞恼所替代。
因而等楚维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回应给楚维阳那一声几乎喟叹声音的,则是淳于芷猛地一翻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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