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罢,许是真个渐渐冷静了下来,顿觉了羞意,师雨亭遂折转了身形,走到半路上又弯腰将纱衣拾起,这才避到那木屏风后面去。
霎时间,便教人瞧不见了身形,连甚么朦胧的轮廓也不负有,只是渐渐地听得了那若有若无的窸窣声音。
而原地里,瞧见了楚维阳又将手中的玉简扬起,贴在眉心上面时,原地里,青荷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展露出宜嗔宜喜的表情来。
欢喜,是因为楚维阳的选择,浑似是一枚定心丸一样,切实的安抚了青荷和师雨亭的心念。
而娇嗔,则是因为青荷也切实的感受到了危机。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也不晓得谁施展起百花楼妙法来都是甚么样的模样。
可如今一旦见了正主,才教青荷这儿明白,到底因何,师父是师父,弟子是弟子。
几乎是同样的手段,有些甚至昔日里独处的时候,青荷也曾在楚维阳的面前施展过,可取得的手段,却真真是云泥之别。
自入得道宫内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楚维阳的眼神几乎就在师雨亭的身上,未曾挪开过。
诚如师雨亭所言,青荷也不知是从甚么时候起,许是打认准了楚维阳的那天开始,就变得贯会争风吃醋起来。
连带着,因为师雨亭的表现,竟也教青荷生出了许多危机感来。
也正因着这般危机感,原地里,青荷兀自陷入了沉吟之中,思量着办法。
而另一边,楚维阳长久的保持着擎举玉简的动作,于原地趺坐而入定,长久的观照之中,只见得那被他捏在掌心中的玉简上,不断地有着灵光回旋兜转。
最后,终于那灵光的兜转,抵至了某种极限,下一瞬,当那灵光跃出藩篱之后,再看去时,是玉简之中禁制锁链的崩溃,紧接着,整枚玉简便化作了齑粉,化作了灰烬与尘埃,消失在了楚维阳的指缝中。
而在此之后,仍旧又是长久的入定,楚维阳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他冷郁而空洞的眼眸之中,此时间尽都是思索的神情。
好一阵后,连眼波里的“粼粼波光”也尽都散去了,可楚维阳像是仍旧沉在了某种思虑之中,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复又取出了一枚昏黄颜色的玉简来,继而将这一枚玉简也贴在了眉心处。
这是《洗元炼法净土浑灵丹经》。
往日里的时候,楚维阳也只是以隔空观照的方式,感应着玉简上的朦胧意蕴,真正准备洞见内里的关隘,见得诸般珠玑文字,还是在这一刻。
稍稍感慨,诸般心绪还未生发开来的闪瞬间,复又教楚维阳尽数斩灭了去,紧接着,楚维阳捏起玉简,贴在了眉心处。
霎时间,不时间有着明黄颜色的灵光兜转。
一息,两息,三息。
一如方才时的变化一样,只极短的时间,当楚维阳洞照内里,尽数将玉简之中的文字掌握,随即,楚维阳指缝间,便有着玉简溃散开来的灰烬与尘埃消散了去。
而到了此刻,仍旧不是结束!
一番手间,又是一枚玉简被楚维阳取出。
这是《木巢养龙炼元真丹经》。
很快,伴随着翠玉色的灵光顿起,原地里,楚维阳再度沉浸在了观照与参悟之中。
良久,良久,当这一枚玉简也化作齑粉随风消散去的时候。
原地里,缓缓地睁开双眸,那清澈的眸光之中,似是酝酿着极尽于复杂的感慨。
诚然,楚维阳未曾想到过,会是在今日,会是在百花楼的女修士这儿,补全了自身的五行毒煞法门!
而事实上,在此道上,楚维阳已经准备的甚为充足,所独独缺乏的,便只剩了法门本身!
仿佛这也是某种运数提早的预料,将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安排在了百花楼这里,安排在了师雨亭和青荷的身上。
盘王宗的玄冥丹鼎义理,是楚维阳昔年时修为极尽于微末,只晓得内炼水火的时候便已经掌握的无上义理!
而关于五行之道的底蕴,诚然,楚维阳最初时的想法,是将五行之道搁置一旁,待得来日找寻齐全五行法门之后,再先一步参透了法门,乃至于着手修持之后,复又一点点通过道法的流转,将五行之道的底蕴累积起来。
但是,一朝将诸法映照成了符阵功果不说,符阵功果的打磨,更是反哺着楚维阳的诸般道与法;打到最后,更是碰见了刘玄甫这般真个脑有大疾的人,拆了自己的宝器,以本源生生教楚维阳将五行之道的底蕴彻底印证与磋磨至了圆融。
到了这一步,根髓的义理,内里的底蕴,尽都在集齐了法门之前,便已经臻至了圆融无漏的地步。
所以当楚维阳真个将这些传承玉简之中的功诀经文尽数烙印在心神之中的时候,楚维阳忽地发觉,并不需要再如何深入的思考了,并不需要再如何苦思冥想般的参悟了。
事实上,一切几乎像是原本便生发在自己的心神之中那样,被楚维阳轻而易举的掌握了功诀的关隘与要旨。
他所有为之奋斗的努力,都在今日之前,将汗水挥洒尽了。
如今,正是纯粹的享受收获果实的过程。
当然……楚维阳的念头思量及此的时候,忽地一顿。
当然,只是掌握了法门,还不算是真个将果实收获!真正的将这一切夯实,自那极近驳杂的底蕴之中真的捞取出菁华,复又从菁华之中锻炼出斑斓与璀璨来,便须得将功法切实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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