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阳的心绪罕有过与人透露,唯齐飞琼这般亲近的人,许是知晓着楚维阳偶然间如圣如贤时的只言片语。
但楚维阳的那一身气机变化,乃至于因着不断夯实底蕴,磋磨功果而造成的气质变化,尤其是这般气质变化还掺杂有那独特的毒煞之道奇诡效用,愈见得明晰,教诸修感应的真切。
连带着,本身楚维阳累积的胜场也就悬照在那半空的经幢上面。
早在这一场登坛演法之前,更准确的说,是早在这一日之前,便已经有诸修预料到,这将会是楚维阳这里登坛演法之路的终末。
也正因此,当人群之中,刘玄甫缓缓地走上玉石法坛来的时候,楚维阳越过了此人的身形,几乎在用一种极尽复杂的感慨情绪,看向尽都有着收获的诸修。
这一刻,楚维阳浑是忘却了关于功果打磨能够有圆融的事情。
他只是极尽感慨的看着人群之中的诸修,遂也切实的明白,待得今日这一局过去,待得龙王的宴饮结束,或许往后的修行路上,类似声名鹊起、累积名望的机会还会有许多,但是能够教楚维阳朝着每个人都薅一把羊毛的事情,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这不仅仅是机缘本身是否能够复刻的问题。
这更是诸修之间情分与因果的问题。
升米恩,斗米仇。
这人世间的因果,本就是随着人生灭而因之存在与消亡。
以宝材换取符阵磋磨筑基境界道法根基的事情,许是再如何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真正论及下来,也不过是欠了楚维阳些许情分罢了。
但类似的事情倘若是再来一遍,许是诸修相欠的,便是对楚维阳在道与法上的因果了。
而大凡修士,皆忌讳因果之力,视之为沾染因果太多而为不得清净。
倘若是一两人还则罢了,若是玄元两道诸修尽都欠了楚维阳的因果,到了那一步,反而是该用楚维阳的性命来了结这诸般麻烦了!
如今,正恰到好处。
楚维阳亦是本就早早地思量清楚了这一点,因而几乎就是在这种感慨生发的同一时间,灵台上空有《尸解炼形图》洞照明光,倏忽间便将那心底因着不甘而愈演愈烈的贪念尽数抹去。
站好最后一班岗,做好最后这一回定胜,以一种完整的姿态结束这番印证与演法的妙事。
很快,楚维阳便已经收拾好了心神。
他甚至未曾继续将对于五行宗门人的厌恶感传续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而同样的,刘玄甫也无愧于楚维阳早先时的评价,果真是五行宗那一众假痴不癫的门人里面没那么疯的一个。
此时间,在法坛的两端相对而立,刘玄甫的眼眸之中虽然展露出了明晰的敌意,但却未曾因之而有如何的疯癫,那清澈的眼眸之中,能够看到刘玄甫切实存在的冷静与理智。
倘若五行宗门人尽都是这般,许是这一行,不会有那般多的波折。
也许是一切都即将在这一局后终了,饶是道图洞照着明光,却仍旧无法遏制楚维阳不断遐想与感慨的思感与念头。
只是一念及此的闪瞬,楚维阳便将这种情绪,融入到了自身的奇诡气韵里面,熔炼入了那愈见蒸腾的气势之中,朝着刘玄甫横压而去的同时,手中杏黄幡旗摇晃,一点灵光飞出的闪瞬间,随即化作篆纹蔓延开来,交叠成连绵而繁浩的符阵。
哪怕长久以来,楚维阳都始终维系着三成的进益不变,但是经过了印证与磋磨的符阵功果本身,伴随着进益与收获,愈见有着明晰变化。
至少此刻端看去时,那原本的九叠符阵之间,此时间已经很难窥见每一道符阵与符阵交叠之间那明晰的变化了。
昔日楚维阳以九元赤文将符阵贯穿始终,但是当九元赤文本身养炼在旗杆之中,经过了反复的养炼,混一而成紫金颜色的时候,浑似是有着同一的朦胧意蕴,将支撑起九叠符阵的九元赤文本身也自始终贯穿了去。
有形有相。
无形无相。
当符阵交叠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朦胧,乃至于那明晰的道与法的显照开始变得暧昧。
这是道法之间的无声息的交织与共鸣,代表着彼此之间的演化与衍生已经蔓延至了相近之道,进而,这样的衍生与演化又是相互的,愈教诸符阵之间的牵系更为紧实。
在浑一的过程之中,圆融而无漏的同时,其紧实的牢稳,许是那龙王血裔的蛟龙复生,也无法再支撑起血色雾霭法阵,将原本交叠的符阵掀开一道缝隙!
严格来说,这是自九元而成浑一,将功果铺陈在一道符阵之上的蜕变与升华之进益!
而此时间,面对着楚维阳显照出风水堪舆符阵,朝着自己横压而至的闪瞬间,原地里,刘玄甫一翻手,同样取出了一件宝器出来。
原地里,楚维阳微微挑动了眉毛。
老实说,诸大教的嫡传道子,除非是在筑基境界提前养炼证道宝器的器胚,否则如非必要,少有运用宝器的时候。
盖因为用得了宝器,出手时便少了许多的印证与磋磨,进而失了打磨道法根基的效用。
哪怕因为这几日里楚维阳长久的斗法,教诸修真个因着坚持时间的长短开始有了私底下的排序,但饶是如此,也未曾有谁因着意气之争,要破例动用法器来多坚持哪怕一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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