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他们对话的顷刻间,外海便已经疾风骤雨大作,那滔天巨浪在外海一经显照的闪瞬间,便已经浑如接天连海的山岳一般恢宏雄伟。
无人能够知晓,这磅礴的天地声威抵至海岸边沿处的时候,历经了一整个外海风云的酝酿,又将会是酝酿成甚么样子。
甚至外海这般的疾风骤雨显照出来的时候,哪怕是在金红血光冲霄而起的源头处,都浑无教人感觉到这疾风骤雨本身有甚么道与法的意蕴掺杂在其中。
在那九叠法坛上的九叠舆图的帮助之下,自始至终,都是纯粹的天地间最为暴虐的毁灭伟力的声威贯穿于其中。
好似是这一回要毁去那七十二镇海道城,要毁去那悬世长垣的,非是外海的诸位化形大妖,而是真正的天意!
一切的景象,从声势再到意蕴,一切都与去岁蛇老搅动外海风云的时候远远地不同。
这才是灾劫!真正会有着暗红底色映照在天地间的灾劫!
只是将这样的景象酝酿出来之后,半悬空中,立身在九叠法坛上的三人,却无人再如何看顾这疾风骤雨,更无人再看顾那一点点凝聚的悬世长垣。
真正的碰撞还有一阵,真正的彼此间相攻伐,还需得等到接连不断的碰撞使得声势愈演愈烈的时候。
此刻,伴随着九元螺圣苍老的声音落下时,三人鹰隼一般浑浊的眼眸,尽皆在外海深处扫过。
这百界云舫终归不比别家,毕竟,百花楼总是要开门做生意的。
因而,只顷刻间,九元螺圣的目光便忽地落在了外海的某处。
自去岁深冬伊始,便始终有着某种强烈的不安宁感觉自九元螺圣的心神之中,这种感触长久的萦绕,但是又长久的教九元螺圣无从更进一步感应,无从知晓。
这一回灾劫的商议之中,九元螺圣几乎是在不断的推动兼且催促着这场灾劫的议定。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借助着这世上几乎最为顶尖无上的毁灭之力,来将诸般迷障扫清,来洞见自己不安宁感觉的根髓。
无论那不安宁的感觉从何处生发出来的,而今都无所谓了,自外海深处,一层层的往外去刮,刮地三尺,刮到镇海道城,刮到悬世长垣,总有将其掘出来显照于世,显照在自己眼中的时候!
“找到了!”
因而,伴随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情绪,几乎话音落下来的闪瞬间,立身在九叠法坛的最高处,不等鳐母和葵老有所反应,原地里,九元螺圣便已经祭起一枚螺壳。
这螺壳本身似是老螺圣昔年的一道遗蜕,长久的被九元螺圣随身携带,经年的蕴养,最后更径直成了寄托道果之力的大妖法宝,这是真正的九叠螺壳宝塔!
当这螺壳宝塔祭起的闪瞬间,九元螺圣的磅礴神念便已经映照向了远空之处。
霎时间,漫天的金红神霞之中,忽然间,一道纯粹的明光色妖光浑似是将天宇撕裂一般,进而化作了一道匹练,朝着远空之处洞照而去!
而几乎同一时间,外海,极深处。
骤然涌现出来的疾风骤雨不曾教百界云舫有着分毫的摇晃。
更有甚者,伴随着百界云舫稳稳地悬停在那里,属于证道宝器的气运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更顺势定住了百界云舫周围的方圆之地尽皆是风平浪静。
但风雨大作的闪瞬间,萧郁罗和师雨亭便几乎同一时间将身形显照在了百界云舫的上空。
她们看向这外海的风雨,目光却很是不平静。
作为百花楼的一脉,百界云舫能够孤悬外海,自然也是有着底蕴在的,至少历次妖兽潮灾劫,几乎在灾劫还未发生,一切风波尚还处于酝酿预演阶段之中的时候,百界云舫之中便有着秘密炼制的运道宝器,得以示警,得以增幅此间诸修,于天机之中有所感应。
可是这一回,却太过骤然了些。
从议定风波,再到血迹九叠法坛,一切的进程尽皆发生在了那矿脉道殿之中,饶是诸化形大妖所搅动的因果气机,竟也被尽皆隐没在了那道无上自然法阵之中。
因而一经动作,便是这般惊世的暴虐!
而这样的骤然发作,事实上在更为长远的时间尺度上,也并非是孤例,一切在先贤所记录的古籍之中尽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而,也只是电光石火之间,师徒俩的对视,便尽皆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也偏生正是此刻,自远空之处,起先时是九元螺圣磅礴沛然的神念几乎要化作有形的风浪狠狠地砸落下来。
倏忽间,凌空而立的萧郁罗只一扬手,百花煞炁凝练成流淌着斑斓灵光的暗金色丝线,进而这丝线缠裹着云雾化作无上法阵,紧接着,这无上法阵,连带着丝线与云雾一同,尽皆凝聚成一道纱衣法袍,被披在了萧郁罗的身上。
再看去时,原地里萧郁罗仍旧凌空而立,甚至因为其纱衣法袍上斑斓灵光交织着暗金底色的缘故,分明更为艳丽,更为显眼了些,可是偏生那磅礴的神念化作风雨隔空砸落的闪瞬间,却尽皆从萧郁罗立身所在之地避了开来。
浑似是萧郁罗的身形在这一刻已经变成了天地间的一缕烟,一滴雨,一道迷蒙的雾。
而侧旁的师雨亭则更为直接,那磅礴神念还未抵至的闪瞬间,师雨亭的身形便洞照着百花繁盛的灵光,只倏忽间便洞入了玄虚兼且形而上的领域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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