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督察长家里的餐桌上,老于声音颤抖的把儿子惨死的事儿,告诉了自己多年的老朋友。
“老于啊,我是真不知道你家里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耿督察长叹息一声劝道:“但是已经出了,你还有老伴需要照顾,要保重好身体啊。”
老于头擦了擦眼角,喝着白酒说道:“咱俩一块当过知青,一块高考,又一块当了公务员,我身上这点事儿,你是比谁都清楚的。”
“清楚!”耿督察长点头。
“岁数小的时候,家里穷,也没钱,眼瞅着你们都结婚了,我还找不到对象呢。”老于越说越糟心:“工作之后,好不容易有点成绩了,也三十大几了,找媳妇更难了。同龄的不是离异就是丧偶,岁数小的又看不上我……后来要不是我岳母,一直想让她姑娘进国税,正好我有这方面关系,人家根本不可能把姑娘嫁给我……你也清楚我老婆比我小多少。”
“唉,都过去了,说这些干啥。”耿督察长劝了一句。
“这么些年,我和老婆的感情也一般,我知道她心里不爱我,但她却能做到认命,也愿意踏踏实实的跟我过日子。”老于说到这里,捂着眼睛,眉头紧皱的不让泪水流下:“……老耿啊,我是四十出头才有的孩子啊!他……他就是我后半生的希望啊……看见他,我才感觉自己这辈子该知足了,所有不顺……都没什么……因为老天赐给我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你明白吗?”
话说到这里,餐桌上气氛沉默了起来。
老于拍着桌面说道:“但他没了……一下就没了……!”
耿督察长拍了拍老于的肩膀,轻声劝说了一句:“看开点。”
“我不看开也不行啊,我还有老伴需要照顾呢。”老于擦着嘴,双眼通红的冲着耿督察长说道:“但……仕伟这个案子,我不甘心啊。”
耿督察长抿了口酒:“怎么?”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老于话语直白的说道:“仕伟这案子有猫腻。当初我们都以为……!”
耿督察长静静的听着于仕伟案件的经过,时不时点头,主动出言问了几句。
老于把事情讲完之后,言之凿凿的说道:“这案子百分百有问题,真正杀我儿子的凶手,绝对不是那个吴鹏。我也打听了,跟吴鹏关系好,而且那天晚上也参与打架斗殴的孩子里,有张裕的侄子,也就是市里老张的儿子。”
耿督察长眉头轻皱了一下,没有吭声。
“张裕是多精的一个人啊?这些年靠着老张他在市里赚了多少钱啊?我怎么就不信,他能因为一个生意的事儿,就想帮着吴鹏在逃呢?更何况,老张的儿子当天晚上也在场,那这事儿用屁股想都能猜出个大概了。”老于头情绪激动的说道:“老耿啊,俗话说的好,这官场上人走茶凉,而我在的时候,也就是个副处级……我斗不过他们的……所以,今天我来找你了,想让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帮我儿子伸冤。”
耿督察长是省G安厅内,能排上前五左右的人物,正经儿八百的副厅级,而且专管内部纪律这一块,职权不小。
但耿督察长听完老于的话后,只摆手招呼道:“来,先吃饭。”
“老耿,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不用给我打太极,能不能行,你给我说句话。”老于执拗的问了一句。
耿督察长一笑,伸手指着老于说道:“你这个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老于没有吭声。
“小王啊,你去厨房看看你阿姨还有几个菜没端上来。”耿督察长抬头招呼了一句。
王明一愣,立马起身说道:“好,我现在去。”
王明走后,耿督察长才转身看向老于:“我儿子大学毕业了,你还不知道吧?”
老于闻声一怔。
“他就在大L实习,也是政法口,在法院。”耿督察长点了根烟,狠吸了一口说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他挺有出息,以后磨炼磨炼说不定……!”
“老耿,如果不是我儿子出事儿,我是不会来求你的。”老于打断着说道:“你跟我说过,只要有一天我跟你张嘴,不论啥事儿,你一定会帮我。”
老耿腰杆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是,我是说过,因为你当年把最好的机会让给我了,或者可以说,你认为我是通过不太光明的手段,把你的前途抢了。”
老于瞪着眼睛没有吭声。
“老于,我确实想报答你,也可以答应你跟一把提一下这个案子,但我不能过多参与。”耿督察长满眼愧疚的回应道:“你为了孩子,我也为了孩子,你能明白吗?”
老于听到这话,愣了足足能有一分多钟:“你不是为了孩子,你是为了自己!”
“老于,政治的复杂性,你不是不了解……!”
于老头蹭的一下站起来,冲着耿督察长吼道:“我救过你的命!!下乡当知青的时候,你重病在农村……要不是我赶着牛车,拉你七八十公里去县里看病,你现在能坐在这儿吗?啊,老耿?!”
门外,王明听着老于头的怒吼,心底拔凉。
耿督察长抬头看着老于,伸手拽到:“你坐下。”
“我就让你在省厅内说句话,你就直接告诉我,能还是不能?”老于头咬牙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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