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问道:“师父,你认识那老头?”
李济尘答道:“嗯,有一些渊源,一个没骨气的家伙。”
青年继续缠着说:“那人是不是已经入境了,师父您说说呗。”
李济尘抬头有点出神,顿了一晌后,缓缓说道:“师父八岁被领入金陵派,那时正是姜齐最强盛之时,金陵派是南唐国的国派,而且作为天下第一门派已经很久了,很多中小门派都依附着金陵派,刚才那老人姓迟名源,和我差不多年岁,是金城派掌门弟子,金城派当时是金陵城里的第二大派,表面上是本派的附庸,但事实上是陈氏用来掣肘我们的,齐国快要攻到广陵江时,南唐尚有二十万水师,水师战力远在北齐之上,那金城派都是贪身怕死之辈,一力怂恿李氏投降,也希望在改朝换代之时取代金陵派的地位。陈氏建国百余年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审时度势的本事倒是不小,听了金城派的谗言,在卖了几位主战的忠臣之后,勾搭上了齐国南征主帅,也就是现在吴王的祖父,总算保住了陈氏一脉,还成了齐国的三大世家之一。而金城派也迅速扩张,处处压制金陵派,那时金陵派出了不少叛徒改投了金城派。后来姜琮兴武举,杨征为首的六魔寻衅天下门派,当时迟源已是金城派掌门人了,估计刚刚通了八脉,他很想让金城派得到朝廷认可,更是从金陵派挖走了两名长老,希冀在与六魔的三战中能取得一胜,只是最终三战惨败,两年后金城派就因财力问题解散了,他迟源后来也没有从军从政,想不到缩头乌龟一样做了陈家的护院。”
青年继续问首:“师父,那迟源现在是个什么水准?他当年出战了吗?当年金陵派战绩又如何?”
李济尘说道:“那年应该正是此人心气最高之时,他压轴想挑战杨征,后来三招而败,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后来得知,杨征本以为金城派名声在外,总有些压箱底的本事,不想那掌门人全力而为的三招如此不堪,更是接不了自己只出了三分力的半招,故在考评庞大的金城派时一点都不留情面,直接将金城派打入凡尘。我估计迟源应是得知真相后坏了心性,这么多年还在八脉徘徊,迟迟进不了涌泉之境。那时我们金陵派规模虽然小了很多,好在底蕴尚存,三战勉强算是两平一负,在六魔的考评榜上排名第二,才有了现在独立的地位。”
“师父,能再说说金陵派和六魔的那三战吗?”
“当时的金陵派已远不如昔了,为了维持门派,无奈取了个巧,想用田忌赛马之策,让实力最强的大师兄先战,也就是现在卢掌门的师父,也亏得六魔打过金城派后轻敌,派出了实力最弱的姜杉,就是现在的太子爷先出战,姜杉虽年纪轻轻,但尽得云门派真传,最狠的是斗志极其强悍,我师兄占尽上风却无法取胜,若要分出胜负想必就是生死之战了,师兄仁义,主动收手,算是打了个平手。”
青年男子道:“嗯,这一战我听家里人说过。”
李济尘接着说:“第二战是我掌门师叔和二魔何青山之战,何青山是华山派弟子,华山、全真、金陵三派鼎立百余年,姜氏立国后,华山派凋零得比金陵派还惨,不曾想出了何青山那样的天才,我掌门师叔当时已踏入御风境,何青山只是涌泉中境,八脉之上本就凤毛麟角,到御风境者更是屈指可数,但境界只是内力的划分,并不等同与战力,何青山追随杨战黄沙百战,技击之术无与伦比,那一战虽然只一柱香时间,但看得为师心神荡漾,一生受益。何青山风姿卓绝,既重炼气,又重招式,出手行云流水,无懈可击,师叔一开始就处于下风,只能凭深厚内力苦苦支撑,在重压之下,也将本门绝学发挥得淋漓尽致,技穷之后更是坦然认输。那一天对决之后,何青山与我师侄三人复盘到深夜,为人极其光明磊落,决不像是卖主求荣的宵小之辈,我金陵派能有今日之成就,与何青山那一夜的深交功不可没。”
从山门到寺庙的山道平缓宽阔,领取赈粥的两列队伍在山道左侧,李济尘三人隔了一丈左右在山道右侧,三人边谈边走,比队伍的速度更慢,李济尘停顿了一下话语,望向左后方的贺齐舟,贺齐舟对那三人的对话极感兴趣听,故意走得很慢,此时已经掉到了队伍的最后方,当听到何青山这个名字,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表情有了些狰狞,而林川却是一句也听不真切,只是知道贺齐舟在听对面的窃窃私语,也只是默默跟着。前方寺庙里已点起了烛光,贺齐舟看到李济尘投来的异样目光,心想,不好,偷听被发现了,吐了吐舌头,向那明明已是七老八十的“中年人”拱了拱抱拳的双手,以示歉意,心想可惜后面估计听不到什么了,下次找到陆宝根那个混蛋一定要他好好讲讲杨征他们的故事。
李济尘身边的青年人也有所察觉,诧异地问道:“师父,那两个家伙能听到咱们说话?是不是学过暗藏气机的法门?我怎么看那个个子高点的出手时只是用了腕劲,连一丝内力都没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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