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兄,住手,住手啊——”海煌的声音中已带着几分哭腔。
心脏被毁,对于他这等修为的人来说,只需几日便可再生出来。但若是元神毁灭,那他真就是万劫不复了。
而他现在的元神,已经被欧阳野的剑意牢牢禁锢住,失去了逃走的先机。
这让他极度惊惶不安,不清楚这是为什么。难道欧阳野要对他下死手吗?
嘉禾也看出了不对劲,惊道:“欧阳大哥,剑下留情!咱们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海兄的性命——”
此时众目睽睽下的欧阳野,一扫憨直木讷的模样,满脸狠厉,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冷冷道:
“姓海的,这一刻,某可是等了三千年啊!三千年前,你偷袭婺湘仙子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这话一出,海煌神色大变。嘉禾则一脸迷惑,不禁问道:“欧阳兄,婺湘夫人乃是被黄极所伤,怎会与海兄有关?”
“哼,若非这海妖事先伤了婺湘,以婺湘满身的宝物,纵然不敌黄极,逃出性命总是没问题的。”欧阳野恨恨道。
“欧阳兄,婺湘夫人当时没死,她逃往了一处叫嘉善的秘境,最后在那里坐化的。”嘉禾说道。
“哦?”欧阳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怒气冲冲:“即便当时没死,可被人逼进秘境,生死不明,和死了又有何区别?这背地里捣鬼的海妖,罪不可赦!”
说话间,手中长剑往前一送,仿佛无形的光罩束缚住了对方,海煌顿时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惨叫。
惨呼声中,无数大小不一的血块从下腹中喷洒而出,大量灵气如气球爆裂状滚滚冲向四方,宛如实质般浓郁。
海煌的元神彻底湮灭了。
惨叫声渐渐低沉,海煌双目愤怒如火,手颤巍巍指着居高临下的剑尊:
“你,你……”
他口吐血沫,似乎在最后时刻明白了什么,然而还未等他说出口,长剑再度一挥,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声音戛然而止。
化神妖尊,海煌,殒命!
……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嘉禾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祭坛上几人,甚至包括身在青石空间内,目睹了这一切的杨珍等人,同样满脸骇然。
臻玉界至高无上的化神大能,数千年来一直凌驾于众海妖之上的无尽之海至尊,就这么死了?
被人杀死了?
被一个同样是化神的大能给轻易杀死了?
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谁敢相信?
“嘉禾老弟,拔剑吧,该咱们比试了。”半空中,欧阳野遥指嘉禾说道。
“欧阳兄莫非也要杀我?”嘉禾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阴沉着脸问道。
“这怎么可能?”欧阳野笑道:“某与嘉禾兄相交多年,相互间无冤无仇,岂会下此死手?”
“好!”嘉禾似是舒了口气,右手依旧按在剑柄上没有动,缓缓道:
“欧阳兄刺中海煌心中的那刻,若非海煌低头认输,平白耽搁了时间,他应该是来得及逃脱的。那样,至少可保得性命。”
欧阳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海煌没有想到你会杀他。他,大意了!”
“这么说,嘉禾老弟打算和某决一死战喽?”欧阳野冷冷道。
“不,”嘉禾摇摇头,疑惑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欧阳兄破解火剑之后,刺向海煌的那一剑……虽是出其不意,然以海煌的修为,为何会呆立不动,任凭长剑及身?”
“嘉禾老弟很想知道?”欧阳野道。
“剑尊若能坦诚相告,小弟感激不尽。”嘉禾双手作揖道。
刚才的战斗场景在他脑海中已经重复数遍,然而无论他如何抽丝剥茧般地解析,却仍旧没搞清楚那一剑的奥秘。
而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和对方决斗,他必输无疑。
那一剑,难道无可阻挡?可仔细琢磨,又似乎没那么玄妙呀!
可是海煌为何会没有丝毫防备,甚至连最基本的防御法术也来不及施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某这一剑……名幽明,乃幽行于明之意。”欧阳野突然说道:“正所谓光照大地,我等不会因此而闪躲,因为光线乃寻常之物。清风拂面,我们亦不会退让,因为微风和煦并无伤人之意。某之剑亦是如此,剑之道的极致,便是这一道光线,一缕清风,难以察觉,自然也无从躲避。”
原来如此!嘉禾若有所悟:“因为融于自然,故而无迹可寻,这是……这是剑道之极致境界啊!”
欧阳野脸上露出笑意,赞道:“嘉禾老弟大才!不愧是吾辈当中最年轻的化神真尊啊。某也是近些年才悟出这番道理,今日分享出来,还请老弟指点一二。”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客气,不仅坦然承认了自己剑道的特点,还将嘉禾摆在了很高的位置,颇有向对方示好,以道会友的意思。
嘉禾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心中略略松了口气。然而剑尊杀死海煌一事太过震撼,他一颗心并没完全放下。
“嘉禾老弟还要继续比试吗?”欧阳野道。
嘉禾摇摇头,语气中说不出的沮丧:”我纵然明白了你的剑道,也莫可奈何。”
“老弟认输了?”欧阳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嘉禾沉默不语。他诚然技不如人,但就这么毫无抵抗地认输,然后钻入灵兽袋中,将生死交付对方,他也是万万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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