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寻人,一般情况下是径直去此人家中,在家中寻不到,那便丢下话,令家人去寻。而主动来寻的罕见,所以魏家的门子不敢轻慢,当即带着官员进去。
到了大堂,门子进去问道:“杨司马可在?”
众人正在喝酒,闻言摇头。陈子茂问道:“何事?”
门子说道:“有朝中官员来寻他。”
众人自然也知晓这等寻到别人家来的少见,心中颇为惊讶。
“可知何事?”姜山问道。
门子摇头。
仆妇上前,“杨司马先前去更衣。”
门子回身,正好魏灵儿回来,一问就说道:“子泰和阿耶去了书房说话。”
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
魏忠乃大将军,和他们这等小辈最多是微微颔首。至于谈话,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儿。
当即有人去寻。
晚些,杨玄回来。
官员颔首,“见过杨司马。朝中急事,请杨司马跟随下官前去。”
杨玄说道:“且容我道别。”
他只是看了官员一眼,就知晓不是来拿人,心中一定,就进去道别,感谢了魏灵儿的款待。
“可是何事?”张冬青问道。
杨玄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不过应当不是大事。”
他从容出了大堂。
众人也失去了玩乐的兴致。
别人都开始在朝中做事了,他们还在吃喝玩乐,这让人有些茫然,也生出了些挫折感。
杨玄也有些忐忑。
出来魏家,他就笑着套近乎。
可官员却只是随口应和,对于公务闭口不谈。
一路竟然到了礼部,官员这才拱手,“恭喜杨司马。”
杨玄一怔,“不知何喜?”
官员笑道:“此事下官却不好说。不过此乃喜事,杨司马只管放心。”
此人守口如瓶,却又张弛有度,堪称是人才。
杨玄颔首,“多谢。”
他越发的好奇了。
一路进去,直至一间值房外。
带路的小吏进去。
“尚书,杨司马来了。”
礼部尚书朱伟要见我?
杨玄楞了一下。
礼部和我并无交集,朱伟突然召见为何?
私事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唯有公事。
公事……北疆和陈州,或是太平,礼部想作甚?
和北辽谈判?
杨玄刚想到这里,小吏出来,“杨司马请进。”
朱伟有一张温和的脸。朝中大多知晓,此人行事油滑,几乎从不得罪人。
“见过朱尚书。”
“来了?”
“是!”
“你对南周可有了解?”
“下官是元州人,原先在家乡时知晓不少南周事。”
朱伟颔首,“说说南周与大唐之间的关系。”
这是个大题目。
为何问这个……出使南疆?
杨玄的心猛地蹦跳了一下,接着恢复平静。
“南周开国帝王乃陈国皇帝的侍卫,他当年带着一个皇子到了南疆戍守,陈国末代皇帝身死后,他便让皇子在南疆登基,半年后逼迫皇子禅位,随即南周立国。”
这是历史。
“只因南周开国帝王一直以陈国忠臣自诩,麾下亦是如此。禅位后,他担心麾下不满,于是便抬高文人地位,以压制武人……”
“陈国对我大唐颇为警惕,在边境修了许多堡寨,这是防御之意。”
“如今呢?”朱伟突然问道。
“如今……”杨玄有些头痛。
实话是:伪帝昏聩,引得南周蠢蠢欲动。
“南周那边怕是对大唐生出了些觊觎之心。”
朱伟眯着眼,“你知晓就好。对了,此次朝中决议令人出使南周,缘由是发现南疆叛逆中有南周人。此去你可知晓姿态?”
“竟然是下官吗?”杨玄在进礼部时有些猜测,此刻得到证实后,心中不禁一喜。
他要升官,就必须丰富自己的履历,这是及时雨啊!
出使一趟,按照大唐惯例,若是没有纰漏,就会升一级。
朱伟见他面露喜色,觉得年轻人骤然得了这等机会,欢喜无可厚非,他告诫道:“此行重大。”
杨玄收敛心神,“两家邻居是死对头,其中一家屋子朽烂,坍塌了一段,邻居此刻要做的不是伸手相助,而是拿竹竿捅几杆子。”
“当如何?”
“下官以为,南周有些轻视了大唐,此行当扬威,当震慑。”
朱伟默然良久。
“如此,回去准备吧!新年大朝会过后就出发。”
“是。”
等杨玄走后,朱伟叫来了秦简。
“方才老夫考教了他一番。”
秦简清瘦的脸上多了些笑意,“刘擎说此人对外手腕颇为灵活机变,软硬皆施。”
“是不错。”朱伟拿起茶杯却不喝,“他说了一段,把大唐与南周比作是邻居死对头,大概意思是说,邻居家的屋子朽烂了,隔壁的死对头必然会趁火打劫。”
“这话倒是没错。”秦简对杨玄多了些了解。
“屋子朽烂了。”朱伟眸色深沉,“这话……若是他发自肺腑,那便是真知灼见。若是随口,那便罢了。”
秦简压低声音,“尚书,此等话不可说。”
所谓的屋子,指的便是大唐。
大唐朽烂了。
这话御史们经常说,但朱伟这位以老好人自居的尚书却不能说。
朱伟叹道:“连南周都敢冲着大唐龇牙了,可见一斑。老夫每每想及此,就会心急如焚,可却也只能心急如焚。”
二人默然。
良久,朱伟说道:“虽说杨玄手段不错,可老夫却担心他手腕太过强硬,引发不测。如此,此行你也跟着去,查遗补漏。”
“是。”秦简是朱伟的心腹,知晓他这番话的含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