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槡指了指椅子,“苏太傅请坐。”
苏太傅摸不准青槡的态度,但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苏太后还只顾着恍惚的掉眼泪。
“苏太傅,北玄攻打西凉,玉京城的那一场仗,北玄输了,墨玄凌带兵撤回了北玄,襄阳长公主称帝,如今,西凉已经恢复了安稳。”青槡把刚刚告诉苏太后的话,又给苏太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依太傅之见,如今我们东秦,该何去何从?”
“有摄政王在……”苏太傅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狠狠的惊诧了一瞬,随即便要开口表忠心,只是话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摄政王有连着两三日没有出现。
若是寻常时候,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是摄政王闭门谢客,也常常有几日不见人情形。
可如今,问他这话的,是郡主,不是摄政王。
整个东秦都知道,摄政王爱女青槡,地位堪比摄政王,只不过京城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这位郡主脑子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所以很少在人前出现。
但郡主的话,无疑是可以完全代表摄政王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找他商讨,摄政王会亲自来跟他说,而不是请郡主前来。
尤其是,青槡郡主先前已经和亲去西凉,他从前也问过摄政王,让郡主去西凉和亲,是否有要跟西凉同盟对付北玄的打算,摄政王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到时候便知道了。
后来北玄对西凉开战,他也问过摄政王的打算,摄政王却只是命人守好京城跟各个州县,严惩作乱之人。
那时他便觉得是摄政王在图谋什么大事,只不过摄政王行事一向独断,这些年,他们这些老臣虽说也有些看不惯,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摄政王把持朝政,东秦是难得的国泰民安,经济繁荣,他们这些老臣们,也自然都跟着分了一杯羹。
他们这些当官的,无非是为权为利,摄政王给足了他们利益,至于权,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摄政王在这方面也算宽容。
因此,几乎整个东秦的朝臣,对于摄政王,都是心服口服的。
哪怕如几朝元老的苏太傅,女儿还是当今太后,他也并未生出太多的野心,对小皇帝的教导,也算尽心尽力。
虽未退休,也差不多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私心里,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得到更多,但比起这些,一个安稳肃清的朝堂,才是最有利的。
一时间,苏太傅心里划过无数种念头,突然咯噔了一声。
摄政王没有出面,出面的是青槡,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摄政王不方便,亦或者,摄政王已经不会再出现。
苏太傅惶恐加恍惚了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
“郡主是自己人,老臣自是不敢有所隐瞒,如今东秦,若有摄政王坐镇还好,一旦离了摄政王,保不准那北玄太子,就会直接将主意打到东秦来。咱们东秦最多的就是钱粮,那在众人眼中,就是一块肥肉,原先那北玄太子也不是没有打过东秦的主意,只是碍于摄政王,才没有成功。”
苏太傅叹口气:“可即便是如此,几位藩王暗中也不少动作,有给北玄支持粮草的,也有跟着南越四处作乱的,如今周边的几个州县,也是早就乱了。都是碍于摄政王,他们才不敢进一步,只敢在周边小心试探。”
“郡主啊,咱们东秦,可万万不能没有摄政王啊!你便告诉老臣,摄政王他……”
苏太傅起身,弯身就冲着青槡拜了下去。
青槡急忙起身将他扶起来,暗道果然是老狐狸,分明都已经猜到了,还要反过来试探她。
“父王有要事离开了东秦,如今正值四灵洲动乱之际,我今日既然已经跟苏太傅开了口,便也不会瞒着苏太傅,现在整个东秦,能够主持局面的人,也就只有苏太傅您了。”
青槡想了想说:“太傅是位名臣,心中装着的,也都是东秦百姓。即便是太傅想更进一步,我也是支持的,只是太傅也清楚,如今东秦的局面,一旦乱起来,最后遭殃的都是无辜的百姓,所以我恳请太傅,能够站出来主持局面,无论将来是辅佐幼帝,还是成就天下名臣,我都愿意助太傅一臂之力。”
青槡昨晚想了一夜,之所以一大早就来找苏太后跟苏太傅父女俩,就是因为,苏太傅几朝老臣,在东秦还是有些分量的,其次,他是读书人,要脸面,只要有名目,就不会轻易起战,也不会轻易造反。
而苏太后是个恋爱脑,她就算不奋起搞事业,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她要想保住小皇帝的命,只有两条路,那就是苏太傅力保,以及能把小皇帝送到西凉当质子,起码能让他平安长大。
至于以后他如何选择,她就管不了了,最起码在现在,他还算懵懂无知的年纪,她不想让他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苏太傅只要能跟沈将军一起,再撑几年,撑到小皇帝长大有能力亲政,东秦也就守住了。
当然,要是襄阳长公主的动作够快,能够在小皇帝成长起来之前,趁着北玄没有完全的休养生息反扑之前,先一步拿下南越和东秦,到时候四灵洲一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那终究都是后话了。
她所能做的努力,就是尽可能的团结能够团结的人,减少战乱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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