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哚~”
阴暗潮湿的地牢,不知哪里渗漏的水迹,清冽的声响滴得站岗的士兵心里烦躁。
负责地牢的官员突然被通知太后驾到,慌乱跪迎。
“拜见太后。太后玉体,怎能到这等腌臜之地。”
乐灵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径直往里面走,目光灼灼却没有看地上的官员,“典庆在哪儿,老身要见他。”
“这典庆……”
“嗯?”
“下官这就带路。”
典庆在这座地牢已经待了有六七年,枯寂的牢狱并没有摧残到他的精神。反而因为从以前沉重的责任枷锁中释放出来,静静地想透了过往之事,他整个人看起来宛若静水流深。
乐灵太后走进牢房,典庆正面对着墙壁打坐,巍峨的身躯即便是坐着,也高出她许多。
她略微前倾低下头,“前任武卒大将军,典庆。我魏国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秦军已攻破垣城,现在武卒与秦军交战落入下风,蒲阳恐将陷落。”
典庆垂着的头抬起,拉动了一串铁链发出摩擦的巨响。他粗壮的气息从口中吐出,“垣城,蒲阳……”
“噔噔”
他站起来,转身面对太后,见到这个满头花白的魏国国母,有点不敢相信,“您是……典庆拜见太后。”
“典庆将军,先王对你,还有披甲门的所作所为,老身在这里给你赔罪。”
乐灵太后甩开侍女的手,双膝跪在地上,头上戴的凤冠垂下金色丝带正悠悠摇晃。
周围一群人急忙也跟着全部跪下,“太后!”
她仰望典庆蒙着黑纱的双眼,将手举到额头,一下子拜了下去,“还请将军再次出任武卒大将,以破秦军,救我魏国。”
典庆注视着乐灵太后,双手握紧,绑缚的铁链直接被崩断缠绕在手腕,他抱拳承诺,“大魏武卒,护国佑民,典庆义不容辞。太后放心,蒲城绝不会让秦军攻破。”
乐灵太后起身热泪盈眶,“老身在大梁为将军动员全国,保障将军后勤。魏国,就拜托了。”
大魏武卒的正统传承者,勇猛无敌的典庆重新出任武卒大将军,给大梁和全国人打下一针兴奋剂。
魏国王室祖宗一般的人物,乐灵太后不辞辛劳,亲自出面支持前线,魏国军民士气皆振。
老太后虽然请出典庆,但仍旧不放心,她又召集了一干重臣开会,“典庆之勇,冠绝天下,但兵家之事并非只有勇力可以胜任。典庆为将,提振三军士气,但我魏国军队还需要一位名将统帅。你们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这,邺阳君本就熟知兵法,后信陵君《魏公子兵法》也被他得到,或许,可请魏宏为将。”
她回想魏宏在朝堂上的表现,矢口否决,“色厉胆薄,不堪大任。”
“太后,臣举荐廉颇将军。”
这话一出,众人陷入纠结。
“如此生死存亡之战,廉颇是赵人,这……”
“老将军为人当可信,但此时的情况……”
“不用说了。廉颇为赵将,与秦国有深仇大恨。非常时期,用人不疑,老身马上去请老将军。”
乐灵太后直接拍板,然后又问道:“还需要一位我魏国人作为佐弋辅助廉颇,有什么人选?”
“臣知道一人,但需要太后谨慎决断。”
“说。”
“在齐楚魏三国边境,有一支护送过往商队的雇佣军,深受三国好评。其主将梅三娘,武功高强,兵法出众,更兼为人义气豪迈,江湖人称铁娘子。三国之间商路通畅,她有大功。”
“梅三娘不过是在江湖流浪,何况还是女子,怎能让她参与兵事?”
“举贤何问性别,在三国之间将队伍拉扯壮大,她的才能足以明证。”
“自古哪有女子为将的先例!”
老太后没有理会下面的争吵,弹了弹指甲,努力回想,“梅三娘?这个名字耳熟。”
“她曾是披甲门嫡传弟子,也是典庆的师妹。还有一则小道消息,不知真假,说是梅三娘的兵法,是陆言所传。”
“秦国国师,秦国不少将领都登门求教他的兵法,但陆言跟我魏国有什么关系?”
“数年之前,陆言曾在大梁,还襄助先王驱逐秦国罗网,与披甲门梅三娘私交甚好。后来才去齐国桑海求学。”
乐灵太后听了叹息不已,“我魏国错过的大才,太多了。”
很快,她收拾好心情,站起身下令,“老身现在去请廉颇将军为三军主帅。你收拾一下,跟我一同去边境请梅三娘。其余人,老身回来要看到一切军备皆已齐整,随时可以支援前线。”
“诺!”
她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一众大臣眼中皆有泪花。
“老太后,真神人也~”
“不错,有老太后为定国之柱,此战,必胜!”
“大魏必胜!”
众人肩上扛着沉甸甸的担子,各自去筹备支援前线的军资。
与此同时,正有一支骑兵从魏楚边境奔赴大梁。
他们的旗号正是,“披甲”。
“驾!”
“三娘,这样的大战,我们这两三千人马,就算全折进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呀。”
一身皮甲,腰间带剑,脚踩长靴,棕色长发束在脑后,一双凤眼清冷如霜,正是梅三娘。
她低伏在马上,扭头朝着旁边说:“师兄,当年的魏圉确实不是东西,但此刻是我魏国生死存亡之际,身为魏人,义不容辞。”
师兄回头看着后面的队伍,又转朝三娘,“大丈夫在世,不惧一死。可我们的队伍已经不是几十人,这么多兄弟,他们也有牵挂,我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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