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娘子已无性命之忧,琴香又亲眼看见有人暗中捣鬼,唐蜀衣暗暗松了口气,悄然后退了半步。
既然大戏已经开场,唐蜀衣对于即将上演的戏码,倒是颇有些好奇了。
琴香何等精明,主子退了,她也跟着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的把刘氏推到了最前头。
刘氏没办法退,也不敢退,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主动拦住了锦衣男子的去路,语气温和的说:“这位官人,您既救下了小娘子,便交于妾吧。须知,小娘子的名节……”话里话外,提点的意味极其浓郁。
她其实早就认出了锦衣男子,只是,故作不知罢了。在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镇南侯、淮扬路兵马都总管刘贺扬的幺弟刘林,是个花花太岁?
前朝柴周的时候,由于皇帝的默许,得势的勋贵权爵们一个比一个跋扈,经常干欺男霸女的恶事。
本朝建立之后,由于今上极其厌恶扰民的恶行,恶狠狠的惩治了一大批胡作非为的公侯,权贵们如今都老实多了。
不过,刘贺扬的这个幺弟,除了广纳美妾、通房满院和勾引俏寡妇之外,并没胆子作出强抢民女的恶事。
泰宁侯和镇南侯,虽然都是侯爵,但是,前者是每况愈下的空架子破落户,后者则是今上的心腹重臣,兵权在握的实权侯爵,岂能相提并论?
刘林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怀中的小娘子,抱得更紧了。开什么玩笑,他惦记怀中的小娘子,已经不止一年了。
早在设下今日的圈套之前,刘林就下定了决心,必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家都知道,他和怀中的小娘子有私情。
嘿嘿,和刘林有私情的女子,试问,还有哪家敢娶?
刘林不认得刘氏,但是仅从穿著打扮,他却看得出来,刘氏应该是一位官宦夫人。
“不瞒娘子,镇南侯乃是家兄。在下虽救了小娘子,却也是唐突了佳人,于名声有碍。不如这么着吧,在下索性禀了父母,三媒六礼,娶她为妻便是。”刘林一边解释,一边用力抱紧了怀中依然挣扎不休的小娘子。
唐蜀衣眼眸微闪,随即意识到,眼前的年轻男子,竟然是刘贺扬的幺弟,那个有名的花花太岁。
虽说,后院女子不得干政。可是,朝中重臣们的家世,唐蜀衣还是大抵知道的。
镇南侯刘贺扬是刘家的长子,他有两个弟弟,二弟是姨娘所生的庶弟,三弟刘林则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话说,镇南侯府老太公已过四十岁的时候,居然老树开花,喜得幼子,自然对刘林是格外的偏疼。
这刘林虽然好色,却也不敢为非作歹。原因很简单,凡是做恶的权贵,无一例外的都被皇帝下诏夺爵治罪抄了家。
既然,皇帝极其厌恶胡作非为的权贵,哪怕是权势显赫的镇南侯府刘家,也必须夹着尾巴做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如果,刘林是想趁人之危的纳妾,看不顺眼的唐蜀衣,倒想插手管一管。
然而,刘林竟然当众说了要娶妻的话,显然是对怀中的小娘子,动了真心。
这就不太好办了!
就在唐蜀衣有些犹豫的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娘子和仆妇们,从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
刘氏本就是个机灵人,既然贤妃娘娘都没有吱声,她便缩着身子,退到了唐蜀衣的身侧。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被刘林抱在怀中的小娘子,急得浑身冒冷汗,泪眼婆娑的用力推打刘林。
藏于深闺之中,娇娇嫩嫩的小娘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刘林浑不在意的咧嘴一笑,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诚襄伯府九娘子不慎落水,在下不才,跳湖救了她。虽是情急救人,却也与九娘子的名声有碍。事到如今,在下决意禀告父母,三媒六礼,聘九娘子为妻!”
大庭广众之下,原本浑身湿透的九娘子,仿佛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瑟瑟发抖!
这位九娘子躲着众人,不肯露脸,分明是不想沾惹刘林。可是,刘林却故意大声的抖露了九娘子的身世,显然是志在必得了吧?
唐蜀衣微微翘起嘴角,心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诚不我欺也!
此前,满京城都在传言,刘林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谁曾想,为了诚襄伯府的九娘子,刘林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识得张家的九娘子吧?”
“别乱说话。我家与她家虽是世交,不过,张家的九娘子毕竟是个姨娘所生的庶女,我与她仅仅见过几面而已,并无深交。”
“这位九娘子,往日里倒是少见啊。”
“唉,她的姨娘着实貌美,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伎子,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往日里,她被府里的大娘子拘着不许出门,免得跌了侯府的脸面。”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倒让唐蜀衣听了个正着。
唐蜀衣以贤妃之尊,权摄六宫,平日里事多且杂,自然不认识说悄悄话的小娘子。
可是,琴香的记性特别好,她只略微打量了一下,却认出了说人家闲话的两位小娘子。
“姑姑,著紫裙的,是怀阳郡公府的嫡次女。著红裙的,是阴国公府的嫡长女。”琴香凑到唐蜀衣的耳旁,小声嘀咕了一阵。
唐蜀衣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瞟眼过去,立时将两个刻薄的小娘子,看了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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