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远处的街道隐隐传来警笛的声音,却没有一艘警察部门的飞行器敢靠近。
军部大楼的豁口里冒着残烟,偶尔会有合金门的碎片从高处落下,溅起一些石砾,发出一些闷响。
数百台武装机甲悬浮在天空里,看着就像密集的鸟群,引擎的低沉嗡鸣声与飞鸟振翅的声音很像。
那些枪管、发射器对准了薄烟里的井九,无论机甲如何移动,都没有丝毫的偏移,随时可以倾泻出难以想象的火力。
大气层外的几艘战舰也已经锁定住了井九,而真正最大的威胁来自地面这艘战舰——也就是军部大楼。
军部大楼受损有些严重,内部武器系统也一直没有真正发挥作用。
这时候引力场发生装置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将那片区域隔绝开来。
到时候不需要战舰的激光主炮,也不需要那些武装机甲、自动平台的轰击,只需要引力场内部的核弹,便足以在近距离内轰杀井九。只不过在当前的情形下,沈云埋必然要与他同归于尽。
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人们只能希望井九主动投降。
井九没有理会天空里的那些机甲以及能够威胁到他的那些重型武器,静静看着眼前的这名年轻公子。
太空里的数艘战舰以及无数星河联盟的军人在等着他的答案。
他在等着对方的答案。
沈云埋咳了两声,说道:“所有人都会放走,六十天里,我不会找你麻烦,所有麻烦。”
这是非常有诚意的条件,而且没有留任何言语上的口子,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想法。
——被破坏的极其严重的军部大楼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井九松开他的双手,转身向军部大楼外走去。
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们下意识里让开一条道路。
冉寒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递过一条洁白的湿毛巾。
井九接过湿毛巾擦掉手上的鲜血,虽然他不需要,还是很满意她的表现。
忽然遇到这样的大事件,这个少女军官除了脸色变得稍微苍白了些,还算镇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他想,顾清能不能飞升好像不是什么太紧要的事。
……
……
军部大楼里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就像一座坟墓。
无数道视线、至少数百道锁定激光,随着那对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街角,才收了回来,望向那片废墟。
沈云埋还坐在地上,保持着举着双手的姿式,就像一个投降的士兵。
但没有人敢流露出半点不敬,更没有轻蔑嘲弄的神情。
对星河联盟的军人来说,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神明,谁知道今天竟然跌落到了尘埃里,这是谁都很难接受的事实。
众人这时候的心情更多的是惘然以及无来由的愤怒。
冉寒冬谁都认识,那个穿着蓝色卫衣的少年究竟是谁?
有些人想起了前些天直播的空港画面。
沈云埋站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保持着举着双手的姿式。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心想,难道公子想要用自己的羞辱来激发大家的士气?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要不要发起进攻。
时间不停流转,想来那个人已经走远了,沈云埋依然没有出声。
军部大楼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
沈云埋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军部大楼里,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不是冷笑,也不是愤懑的笑,而是真正快意的笑。
没有愚蠢的人会上前询问公子因何发笑,几名秘书军官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准备查看他的伤势。
沈云埋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要举着手吗?”
军官们哪里知道答案,也不敢随意猜测。
“笨蛋,因为很痛啊!”
沈云埋望着血肉模糊的双臂,沉默了会儿后说道:“不过这种感觉真好。”
……
……
天空里涌来无数乌云,遮住了恒星刺眼的光线以及那些战舰。
军部大楼这艘巨大的战舰也逐渐消失在二人的身后。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冷清的不像是主星的首都,而像是一个被废弃的文明遗迹。
冷清的街道,那些建筑紧闭的窗户,随处可以感知到的引力波,都表明前方有危险在等待他们。
井九停下脚步,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副眼镜,仔细戴好。
冉寒冬看着这幕画面,有些奇怪,心想难道这时候你还想着遮掩自己的容颜?
井九抬头望向天空某处,说道:“如果再打一艘战舰,会不会更有效果一些?”
天空里阴云密布,不知道他为什么确定那里会有一艘战舰。
更重要的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冉寒冬明白他的意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低声说道:“政府方面正在施加压力,请……您再忍耐一下。”
……
……
她是真的明白井九的意思。
井九也是真的可以看到云层后面的那艘战舰,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艘战舰上面的引擎分层标记。
与剑目无关,只是因为他鼻梁上的那副银边眼镜。
赤松真人被他杀死后,这副眼镜便落在了他的手里,经过一番研究,他确认这眼镜与他的戒指一样都是数据终端。
这个数据终端可以通过某个隐秘通道进入军事网络,而不用担心被那个存在遇到。
现在很多数据通过网络进入眼镜,经过计算与较准,再以实时模拟的方式呈现出来。那些战舰、那些激光主炮平台,那些引力场发生装置,那些电磁枪的位置信号,那些机甲还有更多的军事设施,都出现在他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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